“秦子仪，你这是消遣老夫么？”封荣拍案而起，瞪着双眼，“将军若是反悔，大可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我们封家仍旧感念昨日将军解围之恩情，绝不会死乞白赖。”

他的旁边，封星澜也是怒目而视。

不为别的，只因为秦子仪今日上门提亲，赫然要把婚期定在三月十七，而今天已经是三月初一了。

秦子仪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封荣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一点不怪封荣，事实上，没有哪家嫁女儿会是在半个月之内完成的，更不要说是从三品官员的府邸。但他真的等不得了，既然已经选好人，早一天成亲，就早一天能让皇帝下定决心，定他为征北将军。

“封大人暂且息怒，”徐牧站起来，“这婚期的确是急了一些，但我们将军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将军的求娶之意绝对赤诚，而且秦府上下为将军的婚事也是筹备多年，虽然婚期急促，但成亲之日的流程就不会草率，这是我们拟定的聘礼单子，请封大人过目。”

单子递了过去，还没入手，封荣就感受到了厚度和重量。打开一看，果然是琳琅满目，诚意十足。

可秦子仪心再诚，封荣也不能再半个月之内就把女儿嫁出去。儿时的忽略，近期的连累，他已经亏欠女儿太多，若是婚事再这么草率，他日后真是无颜在面对女儿了。

“爹，我嫁。”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封茗玥绕过屏风，“距离三月十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还不算太赶。”

“半个月多一点，嫁衣都来不及做。”封星澜道。他昨天与父亲彻夜长谈了一夜，已经拟定好了行动，只待今天秦子仪登门过后就施行。却没想到，秦子仪竟然把婚期定得如此之近。

“无妨，嫁衣本来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阿兄莫忘了，原本我也是要在六月嫁人的。”

封星澜默然，的确，和林庆生的婚期，原本就是定在六月的。

秦子仪看着封茗玥清澈的目光，忽然间一躬到地，“子仪多谢封姑娘体恤。”

“怎么，将军这是要和我夫妻对拜？”

“咳咳，”一众咳嗽声想起，不只秦子仪露在外面的脸色微红，就连封星澜和封荣也有点不自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过奔放了些。

“后院的桃花已经结了花苞，将军可愿陪我去看看？”封茗玥又问。

“好。”秦子仪看向封荣，“子仪告退。”

封荣无力地摆摆手，其实昨天夜里他就想清楚了，若是秦子仪并不想传言中那样凶神恶煞，女儿能嫁给他还真是不错的事情。刚刚说不嫁，也只是气话，此时既然封茗玥已经点头，剩下的也就是商量成亲事宜，有他没他已经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不在，他还能少生些气。

秦子仪离开，徐牧又道：“封姑娘的嫁妆、嫁衣，我们秦府也会帮忙准备一些，这里还有一份单子，是单给封姑娘做嫁妆的……”

封家的后院并不算大，所谓的桃花结了花苞，也只是枝条上又几个凸起罢了。

“封姑娘……”

“叫我茗玥吧，将军成亲心思挺急，怎么人还是这么拘束？”

秦子仪觉得脸上又是一烧，但还是道：“多谢茗玥姑娘。”到了，他还是把姑娘两个字带上了。

封茗玥嫣然一笑，不再计较，“将军这么急切地定下婚期，可有想过后果？”

“后果？”秦子仪本来是想继续问问封茗玥为什么能同意婚期的，结果被她这么一问，也有点好奇，“什么后果？”

“端王和李丰饶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婚期在两个月后，他们还能徐徐图之，眼下时间只有半月，他们必然会狗急跳墙。”

秦子仪傲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出什么招，我接着就是了。”

“将军自然是大丈夫，可我却是个小女子。”封茗玥道。

“你的意思说……他们会对你出手？”

“将军之所以这么急，是想出征吧？”封茗玥无视秦子仪震惊的眼神，继续说道：“昨日李丰饶之所以要拉将军下水，就是为了搅黄你和孙玉琢的婚事，只要你不成亲，就不能担任大将。如今也是一样，只要将我毁了，将军一样成不了亲。不是茗玥自认为有多重要，而是就李丰饶和端王那副小人心肠，也想不出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了。”

秦子仪仔细看着封茗玥笃定的神情，不由想起太子留下李丰饶后说的那句话，“你转告四皇弟，若是真的看上了这个太子之位，那就光明正大来夺，把心思都使在一个无辜的姑娘身上，他不嫌害臊，我都替他觉得丢人。”

一个闺阁女子能有这番眼界，着实不易。

“你……不在意？”秦子仪问。

“在意什么？在意将军娶我是为了留妻为质么？既然称呼你一声将军，就知道你一定不会长留京城，留妻为质不过早晚之事。而且眼下，不只是我为将军解围，也是将军为我解围。只要将军好好待我，日后我也必不负将军。”封茗玥看向秦子仪，目光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