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刚刚那番说辞,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只可惜,你百密一疏,给自己留下了证据。”封茗玥完全就是无视柳应升的指责,自顾自地说起了话,仿佛那个位置就该是她的一样。
“证据,什么证据?”柳忆之心里有些慌乱,前天封茗玥说有证据,然后她就被封荣下令关在厢房,要休妻,这次不会还有什么证据吧。
“杏儿,把证据拿出来吧。”
杏儿走上前来,手里捧着的正是封茗玥用书本做伪装的食盒。
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后,里面是两个茶杯,杯里面全都是黑乎乎的汤药,只不过因为事情过去了几天,显得有些干枯粘稠。
看到这个东西,柳忆之的脸色终于是变了,她已经知道封茗玥说的证据是什么了。
“这里面放着的,是一碗安神药。那天我悬梁被救下后,由姨母亲自端来。说是让我喝了好好休息,她自会去与父亲说项,让父亲同意我和李丰饶的事情。”封茗玥看向柳忆之,“姨母我说的没错吧?”
柳忆之只能沉默。
“只不过这药并不只是安神药那么简单,而是下了大剂量的蒙汗药,还是从勾栏瓦舍那种地方找来的,药效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如果姨母只是误信了我与李丰饶确实有染,真的只是想让我如愿,那又何必给我下药,还是下这种下三滥的药?是生怕我醒着,会碍她的事么?”
“而且,姨母刚刚说,如果我能悄无声息地进到忠勤伯府的后院,这件事也就不会有太多人知晓,对星洲、盈玥也好。可是为什么第二天中午不到,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私奔去了忠勤伯府?您这是在维护封府的名声呢,还是为了让我永世不得翻身,连自己子女都不在乎了?”
“你胡说,我送给你的就是安神药,谁知道你这个是从哪里弄来的。”柳忆之突然跳起,两步就扑倒桌前,把汤药和食盒全都推到到地上,“我看这一切分明就是你的阴谋。你既然说这药有问题,还留下当证据,那就说明你没喝,那当时又为何假装睡死过去,任由马大壮将你抱走?”
“而且当天夜里你就脱险,第二天京城传言那么不堪,你却一直躲着不露面,任由那些人唾骂封府。你的心里,可还有你父亲,还有封家?你什么都知道,却有什么都不说,到底安的什么心?”
“什么都知道?”封茗玥冷笑,“姨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是知道,我只是不信你。从你开始往我兄长院子里塞婢女,在我身边安插下郝嬷嬷开始,我开始怀疑你了。只不过,那时我没有证据,而你做的所有事情,又都是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
“直到那天你让人送来了那匹白绫,然后又支开我身边所有的下人。我才真正确定,你是真的想让我死。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怀疑那碗药有问题。”
只可惜,前一世封茗玥明知有问题,却不愿多想,稀里糊涂地喝了那碗药。
“至于为什么任由马大壮将我带走,不过是将计就计,保全自己的手段罢了。那个时候,兄长在贡院,父亲在当值,府里完完全全就是你的天下,我就算想反抗,反抗得过么?”
“既然我已经出府,白天自然就不会回去。这本就是你与李丰饶的阴谋,白天回去,与自投罗网又有什么区别?”
封荣心中一凛,白天,他可是在家的,但女儿却仍旧没有选择回来。
“你胡说。我没有与李丰饶勾结,他本来就是你招惹来的,我那么做,不过是为了封家,为了星洲和盈玥。”柳忆之哀戚戚地看向封荣,“老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茗玥的心思,我当时只是误信了,绝没有想过害她。”
“够了!”封荣突然间就怒了,“只是为了星洲和盈玥,你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舍了茗玥?她也是从小管你叫母亲的人,你就这么对她?”
“这件事的确是忆之做得不对,但要说休妻倒也不至于。”柳老夫人开口,“如今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以后让忆之好好地待茗玥也就是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岳母大人的意思,是就这样算了?”封荣道。
“不然呢?再怎么说,姐姐也是长辈,身为长辈,都给小辈道歉了,还要怎么样?而且茗玥不是好好的么,不过就是虚惊一场,何至于这么大惊小怪。”柳应升也开始帮腔。
封茗玥本来不想再说话的,但是听到柳应升这句话又忍不住了,“晴玉妹妹最近可好,议亲可还顺利?不如这样,明天我把她的帕子送到李丰饶那里,让他也上你那儿去提回亲。等到晴玉妹妹被人人唾骂,哭得死去活来之时,我再上门,说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也知错了,给她道个歉,这事就过去如何?”
“你……”柳应升气得直翻白眼,手指指着封茗玥,“你怎么能这么恶毒,那可是你妹妹。”
“那我还是姨母的亲外甥女呢,她不也一样做了。怎么她做了这样的事情,道声歉就算没事,我做了就是恶毒?”
“你……”柳应升气急,但却不知道也怎么反驳。
“行了,你给我少说两句。”柳老夫人气得又顿了下拐杖,今天她就不该带他来,真是频频捣乱。
“茗玥,那你想怎么办?”柳老夫人也是够阴的,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封茗玥,而无论她说什么,身为晚辈,要处罚自己的嫡母,都会引人诟病。
“外祖母说笑了,怎么是我想怎么办,明明是父亲想要休妻,与我何干?你该问父亲才是。”
柳老夫人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立刻看向封荣,“女婿,我还是刚刚那句话,忆之这次做得是不对,但你们也成亲这么多年了,她为你生儿育女、操持中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你真的要休妻,星洲的前途,盈玥未来的婚事,都要受影响。茗玥是你女儿不错,可盈玥也同样是你女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说完,又冲着封星洲和封盈玥兄妹说道:“你们也希望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的对吧?”
“爹……”封盈玥扑倒封荣面前,眼镜里含着泪,“求求你原谅娘这一次吧,以后我会对二姐姐好的,我的东西都可以给二姐姐。”
封星洲也站起身,没有看向封荣,反而是对着封茗玥一躬到地,“二姐姐,这次是母亲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封茗玥虽然知道这个场景无可避免,但看到弟弟妹妹这样,心里还是难受。尤其是星洲,这般道歉的言语,比直接开口求她,还让她难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