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复仇柳忆之要以兄长的前途做代价,她还有复仇么?
封茗玥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如果不考虑现实因素,她甚至想把柳忆之投到大牢里,让她也体会体会,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环境下生活上三年,是一个何等绝望的滋味。
但是,她知道这个不可能,哪怕是没有封星澜,她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做,就相当于毁了封星洲和封盈玥。
只是当时的她没想到就连休妻这一条路也行不通。
兄长前一世已经是被她所累,殿试定到了最后一名,几乎是流放一样到了极其偏远的地方做县令,结果遇上盗匪死在半路上。
这一世如果自己真的用尽办法休掉柳忆之,恐怕情形会和前一世一模一样。
她想要报仇,但更想要哥哥好好的。如果大仇得报的代价就是兄长仍旧像前一世那样死于非命,那她这个仇报的还有什么意义?
“阿兄,你说得对,让柳忆之付出代价的方法,不是只有休妻这一条路。”
封星澜长出了一口气,“你能想通就好。接下来,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要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又要怎么让柳家人答应。”
其实,封星澜还想说,一旦封茗玥真的通过手段逼迫父亲休了柳忆之,那日后不会有任何一家人敢娶她。哪怕柳忆之的确罪大恶极之人,但作为名子女,逼迫父亲休掉嫡母,仍旧属于以下犯上,甚至可以说成是忤逆的大罪。
但他之前不敢说,他知道妹妹有多恨,他怕那么一说,反而让她不顾一切。
“这些事情不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封茗玥道。
“妹妹要做什么?”
“既然柳忆之不一定休的掉,咱们就得做最坏的准备。之前那些和柳忆之有关系的人,不能再留了,全都发卖掉。而且要快,必须在柳家人上门之前做完,到时就算咱们一败涂地,柳忆之在这件事后仍然是当家主母,我也要让她无人可用。”
“嗯。”封星澜站起身子,“妹妹说得有理。为兄这就去找吴伯,让他拿着身契去联系人牙贩子。明天天一亮,就把那些人送走。”
“我和兄长一起去。”封茗玥也同样站起身,“这个家我不会那么轻易地在让回给柳忆之的。”
封星澜赶紧道:“对对,一起去,这次为兄仍然给你打下手。”
下人们的身契都是由柳忆之掌管,不是在主屋,就是在库房里。不过不管放在哪儿,都不是大敞四开,任人拿取,都得有钥匙才行。
而钥匙,是管家权的象征,柳忆之从不离身。
封茗玥拉着封星澜直奔柳忆之所在的厢房,要她把钥匙叫出来。
“你做梦!有能耐你就进来拿。主母还在,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想要夺权,你这是忤逆。等我出去,必会去衙门口告你。”
封茗玥冷笑一声,“柳忆之,你残害原配留下的子女,置夫家于不顾,就凭这一点,我爹就可以以七出之罪将你休弃。而且你别忘了,郝嬷嬷和马大壮已经被我送到了京兆府,你觉得他们在那里,是会说这一切都与你这个主母无关,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若我去衙门口将你告下,你又会如何?到那时,星洲和盈玥有你这样一个母亲,下场又会如何?”
柳忆之顿时不敢说话,只是惊恐地看着封茗玥。
封茗玥却不打算停,“首先,岳山书院会以家风不正为由,勒令星洲退学。到那时,别说星洲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书院,就是他原来的秀才身份,也可能学政被取消。”
“至于盈玥……有你这样一个恶毒被关在大牢里的母亲,又有哪家愿意娶?到那时,就算是做妾,恐怕也没人要。”
“我跟你拼了。”柳忆之想要扑上去,却被碧妆、碧痕死命拦住,“夫人,冷静,二姑娘只是所说,事情还没成真。”她们俩之前被封茗玥狠狠威胁过,如果让柳忆之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就会被卖到楼子里去。因此拦得很是卖力。
“没错,她们两人说得对,事情还没成真。”封茗玥道:“但如果你一意孤行,害的人不会是我,而是你的一双儿女。”
“拿去,拿去,你不就是要这个么,拿去。”柳忆之将钥匙用腰间扯下,对着封茗玥狠狠地扔了过去。只不过气急之下,失了准头,钥匙打在门框之上,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碧痕见状,连忙上前捡起,恭敬地递与封茗玥,“二姑娘。”
封茗玥接过,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学着柳忆之的样子将它挂在腰间。又一次看向柳忆之,直到她不敢再与她对视,这才转身离开。
不休妻已经是她会做的最大让步,接下来每一步她都要让柳忆之肉痛。
吴伯对于封星澜兄妹前来一点都不意外,但是看到封茗玥雷厉风行地把半个管家权都握在了手里时,多少还是惊讶了一些。
他本以为白天能把李恺升气到中风,把李丰饶骂到抬不起头来,已经是她这个姑娘家的极限,日后还是要看大公子的。却没想到,一天没到,她连库房的钥匙都拿了过来。
接下来的一夜,除了封盈玥的院子,整个府邸都是乱糟糟的。
与柳忆之关系密切的下人全都被聚集到了一起,勒令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然后在明天天一亮,宵禁解除后就立刻离开。
这些人一听就慌了,其中有不少人,虽然是柳忆之买来的,但与她并不是一条心,只是想着做工挣钱。封府再怎么说也是三品大员的府第,几个主子脾气秉性也都摸透了。再换一家,谁知道会遇上什么脾气秉性的主子。
因此有不少人,都恳求封茗玥能网开一面,将他们留下。
封茗玥看了看跪在那里的众人,命人把红叶叫过来,让她选出平时还算老实本分的。同时也让吴伯上去选人,只有他们两人看中的,才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