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万无语了。
”现在太子替他们出头,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公了,要么私了。”
“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胡八万问道。
”若是公了,则交由皇上来裁决。”
“那就由皇上裁决就是了。反正你姓刘,皇上也姓刘,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胡八万很不解。
刘清远一脸鄙夷的看着胡八万,然后解释道:“我们归义侯府姓刘,但却不是皇上本家。我们本姓唐,归降汉国后才赐姓刘。当时太祖初入蜀,我唐家拥立有功,所以太祖对我们唐家恩宠有加。如今时过境迁,刘氏已坐稳了江山,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刘清远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再说了,如今马家圣眷正荣啊。前不久马家六子上阵,阵亡了五个,皇上极力安抚马家,亲书‘一门忠烈’四个大字赠于马家。在这个风头上若是由圣上裁决,只怕我们归义侯府就会成了皇上安抚功臣的牺牲品。”
“那就私了吧。”
“那也得打得过人家啊!马六郎约我两个月后年终大比的时候到校场上一比高低。那马家六郎武艺超群,勇冠三军,而且一向是性如烈火,若是在校场上杀了我,皇上决不会说半个不字。”刘清远的脸色都黑了。
“那你京城里就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么?”
刘清远苦笑道:“有倒是有,高阳泽高侯爷是我的生死之交。他对张尚书和马家有恩,正是他替我去求情,希望马家能息事宁人。还保举我当了一回钦差,去梓潼一行。不过朝庭对我的要求是,剿灭大刀营,寻回失银。这两件事有一件事办不成,就等着夺爵坐牢吧。”
"你可真是倒霉!"胡八万苦笑道。
“哼!胡逢春的大刀营纵横江湖十余年,哪是那么好剿灭的。何况他与我归义侯府有不共戴天之仇,听说他当年落草也与我家有关。因此,胡逢春放出风来,要取我的人头,让归义侯府绝子绝孙呢。”刘清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眼下太子、权臣、边将、草寇都要我死,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逃了吧。”
胡八万哪里还不明白如今的处境,只能的说道:“那你想让我当替死鬼?”
刘清远点点头:“说了这么多,你也已经是个明白鬼了……你该睡了。”
话音一落,胡八万只感到手臂上一麻,原来又被刘清远扎了一针。
“你……”胡八万才刚张嘴,却叫不出来了,很快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刘清远环顾了一下四周,叹了一口气,然后推开门遛了出去。
离家出走固然是很伤感的,但毕竟摆脱了麻烦,至少刘清远在伤感的同时,也还沉浸在摆脱麻烦的喜悦和拥抱自由空气的期望当中。不过,似乎我们那位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小贼,遭遇就比较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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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按下那倒霉的小贼和刘清远这对难兄难弟不表,且回过头来说那梓橦县内的事。
马广德也是认认真真的寻访那“微服出访”的侯爷刘清远。虽说这归义侯其实是出来花天酒地的,但却不能怠慢了。因为好歹这归义侯挂着个查案的名头。银两是在梓橦县城外失窃的,马广德这个治境不严的罪过只怕是逃不掉。若是归义侯较起真来,把马广德罢官夺职也是可以的。
马广德想通了这一层,顾不得盘剥富户了,全力查访在城中的生面孔,哨探都放出城外五十里,二百名衙役加上雇来的四百多名帮闲分为三班轮转,一时间整个梓橦县遍布便衣暗哨,就是从邻县跑进来一只猪,马广德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钦差的行程还没有消息,倒是梓橦县内先出了事。到了第三天下午,管家急急忙忙的来报:“老……老……老……”
马广德正在与小妾行鱼水之欢,可惜力有不逮,正在心烦,听闻此话,气得隔着房门骂道:“老什么老,本县宝刀不老,还能再战十个回合。”
那个管家终于把话说全了:“老……老爷,不好了,不好了,王公公要出征了!”
马广德一听此言立刻就坐起来了,顾不得半裸的上身,跑出了卧房:“出征?出什么征?”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说道:“王公公那边打听到……胡……胡逢春的大刀营在葫芦谷出没,于是……就点齐了他带来的……龙……龙骧军卫队一千余人,在校场中誓师,扬言要杀到葫芦岭中生擒胡逢春呢。”
“这怎么行?王公公若是有闪失,那还了得!”马广德一惊,但很快又安下心来,自语道:“不过……应该没事吧。胡逢春虽然厉害,但龙骧军乃是我汉国第一强军,何况一千多人对付那几百名土匪而已。”
“小的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苏师爷说不妥,是他差小的过来通知老爷去校场,说趁着王公公的队伍还没有出发,商量一下对策。”管家答道。
马广德对苏师爷一向言听计从,听闻苏师爷这么说,也着急起来:“快些备轿,去校场!”
校场位于城西,离县衙足有十里地。在马县令的催促下,轿夫抬着八抬大轿飞奔向校场。离校场还有半里地,马县令就听得校场方向传来一阵闷雷一般的声音。“咚!咚!咚!”一下接一下,非常整齐又非常有节奏。
“停下,停下!”马广德只道是天上打雷,从轿窗中探出头来。却见到晴空**,连片云彩都找不到。马广德不由得纳闷:“难不成是旱天雷?”
马县令正在狐疑,旁边的管家突然叫道:“怎的,莫不成是地龙翻身?”所谓“地龙翻身”就是地震的意思。马县令这才查觉到,随着那一声声“咚!咚!咚!”,每响一声大地都相应的轻微颤抖一下。
“地龙翻身?”马县令吓得”嗷“的一声,吓得缩回轿子,“起轿,起轿。快……快回……”一时间慌得手足无措,应该回哪去都不知道了。
“谢千岁爷赏!”“谢千岁爷赏!”一阵阵整齐的欢呼声从前面传来。
似乎是军马的脚步声,并非什么地龙翻身啊。马县令这才定下神来,探头一看,只见前面龙骧军旗飘飘,将士们威风凛凛,队列整齐之极,连个头都是一般高矮,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进,每一步都是一尺七寸。千余人如一人一般,动作毫无二致。每一次步伐踏在地上,都是整齐的一个声音,大地都为之颤抖。原来是龙骧军从前面迈着整齐的步伐正步走来,那一声声闷雷般的声音正是龙骧军的脚步声。而在队伍最前列的,是五排开道的高头大马。
马县令才刚把心放下:“原来不是地龙翻身啊,吓了本县一跳。龙骧军果然威武,来啊,落轿,落轿……啊不,快起轿,起轿!”
才说要落轿,怎么又急着起轿了呢?原来马县令看那气势汹汹的龙骧军迈着正步而来,开道的马队离自己不到二十步了,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马县令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不躲开,对方会把自己撞翻然后踩成烂泥。
可惜开道的马来得好快,轿夫心慌之下,顾不得县(线)令还是绳令了,四散而逃。管家掀开轿门,拉起吓得六神无主的马县令就闪到街边。才刚躲开,就听得“喀嚓”一声,轿子被马队撞飞了两丈有余,倒在地上,接着被随后而过的马队踩得稀碎。然后过了不久,那千余龙骧军士兵踏着正步,将马县令那百两银子专门订制的豪华轿子……的碎片踏得“咯吱!”“咯吱!”作响。
马县令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列列从身边经过的龙骧军士兵,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