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远这一番话说出来,当真吓了胡八万一跳。
“你放着侯爷不当,为什么要溜走?”胡八万很想问这么一句,但是偏偏一动也动不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溜走?”刘清远似乎看透了胡八万的心思。他叹了一口气道:“说给你听也无妨,反正我很快就要消失在这个沉闷的侯府,追寻自由,再也不回来了。”
刘清远到这里,忽然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侯爷很威风?告诉你吧,我可是厌倦了这种侯府的生活……那个老东西的嘱托?见鬼去吧!那个老东西以为我不知道吗?他一直道貌岸然的,但其实他生前扒灰,跟吴氏那个小贱人有不清不白的关系。所以我才会给杨氏下了慢药,让那个小贱人早早就死了。”
杨氏是谁?应该是刘清远的夫人吧,胡八万心想,想不到老侯爷还干过这种事。
但刘清远继续说下去:“说到读书,姐姐一直要我去国子监上学,可以国子监那些个老学究对我这样的公子哥一直不屑一顾。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没有真才实学,靠着投个好胎才入的国子监。妈的,他们怎么不敢去说说皇上。皇上难道不是因为投了好胎才当了皇上么?偏偏拿我这个失了势的侯爷来取笑。所以我一气之下,把国子监吴祭酒的女儿的肚子给搞大了。只怕这老学究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好吧,这样做似乎也不过份。胡八万倒是对这刘清远产生了同情之心。
“看在你要替我顶锅的份上,我让你死个明白。其实我还惹了几个小麻烦!”
“只是小麻烦吗?”胡八万在心里可不认为能让侯爷出逃的麻烦会小到哪里去,忍不住出声说道,只是声音小得可怜。
“咦?”刘清远有点奇怪,“你居然还能说话。看来药量有点不够啊。这君子散可是唐门的独门秘药。只有姐姐那里才有,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偷点出来的。等一会儿我还得给你加点药才行。”
他顿了一顿,说道:“先说第一个麻烦吧。十日前在成都的城门口,遇见了一个美女,相见之下,刘某不由得心生爱慕。你也知道,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刘某也只是想让她做个侧室罢了,也算是诚心诚意的。”
胡八万有点搞不明白了,小声喘息着问道:“既然是两情相悦,那这也不算是什么罪过啊。”
“我说过是两情相悦吗?我的意思是我钟情于她,可是她暂时还没看上我。”
“噗呲!”胡八万乐了,很想笑笑,但可惜只能咧一下嘴,“搞了半天,你是调戏良家妇女啊。”
“胡说!”刘清远怒了,“我当时是亲自下马,好声劝说,离她足有一丈多远,连手都没碰。”
胡八万皱了皱眉头,他出身于乡间,礼法本就粗疏。这事在老学究眼中看来,自然是大大不妥,但在乡下人看来,却又正常得很。乡村中男子若是爱慕某一女子,直接表露心迹或是当众对歌也是常有的事,若是被女子拒绝,也无人会笑话于他。而被表白的女子,虽然拒绝了别人,但多半会觉得是一种荣耀,不但不以为忤,反因有人爱慕而引以为荣。
“只恨有一人前来干涉,还指斥于我。”刘清远恨声道。
“谁?那女子的父亲?”胡八万奇道。
“不是,是那女子的丈夫。”
胡八万张大了嘴巴:“那是个有夫之妇啊。”
“所以我就好意与他商量,打算出一百两,让他将夫人让给我。”
“这也行?”
“我都出一百两了,他居然不肯。于是我又加了一百两,他还是不肯,我接着又加价到了三百两。结果他还是不识好歹,不肯同意。我只好另想了一个公平的解决之道。”
“公平的解决之道,这事……还能公平解决?”胡八万也被刘清远给弄得糊涂了。
“所以我选择跟他公平比武,把他打败了,他的夫人就归我了。”
胡八万差点喷了一口血:“这算……这算哪门子公平?”
刘清远正色道:“那场比武当然是公平的。我没让随从帮忙,全凭自身武力。只是那书生不禁打罢了。此次全是那书生不对,我出一百两他不让,出两百两他不让,出三百两他还不让,这分明是讹诈,事不过三,我只好强上了。”
这就算是书生讹诈?
胡八万努力消化了一下刚接受的信息,把自己的三观修正了一下,好不容易接受了这种行为。事实上,这种逻辑也并不少见,好比朝庭征百姓的地,给一两银子百姓不卖,二两还是不卖,三两还不卖,那朝庭只好强要了,一文钱也不给。
刘清远继续说道:”才刚把那书生打成猪头,还没来得及把那妇人抢回去,就撞上了我那准岳父,吏部张尚书。他不但要我把那女子送还,还说是要退婚。”
“你老婆不是姓杨,而且已经死了吗?”胡八万倒是没忘了这一点。
“杨氏已死,所以那个老东西后来又给我订了一门亲,就是张尚书家的三女儿。本来应该过门的,可是老东西死了,我只能守孝三年,这婚事也就搁下了。”
胡八万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也难怪,你当街抢亲,你岳父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刘清远“呸”了一口,骂道:“也真是倒霉!准岳父最生气的倒不是我抢亲,而是因为被抢的那个女子,刚好就是他的大女儿,我的大姨姐。”
“啊?!”胡八万无语了。
“我连未婚妻的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见过大姨子呢?这事也真是倒霉!我只好就这么算了,把大姨姐给送还了回去。”刘清远恨声道,“我这么屈尊降贵,息事宁人,实指望这书生能知道个好歹,此事到此打住,就这么算了。没想到那书生好不要脸,比武输了,居然去找家里人告状。这么丢脸的事,居然还好意思去找人告状。若是我比武输了,只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咽,等回去练好的武功再来打过。可是这个书生居然告状,当真是连七岁小孩都不如!”
胡八万苦笑,问道:“可是想必一个侯爷不会惧怕一个书生吧。那书生家中有什么人吗?”
“没什么人,只不过他家来了一百多家丁把侯府围上了,。”
胡八万吃了一惊:“这算是什么,一百家丁?”要知道,便是汉国大将军家中也不过几百私兵罢了。这书生的家中能立即出动一百家丁,自然非同小可。
“刘某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书生是白杆军马家的七公子马昌龄,其兄从军,他学文。他们老马家七个儿子,他爹生怕七个儿子都从军,马家会绝后,这才留了一个幼子学文。本来这点人马也算不得什么,我侯府的人马也不少,于是我就调动侯府卫队去跟他们拼了。”刘清远说到这里,突然跺脚道,“本来双方旗鼓相当,势均力敌,没想到太子居然派东宫卫队过来帮马家,结果我们一败涂地。”
“太子?!”胡八万瞪大了双眼。
“不错,太子。”刘清远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张尚书家的二小姐是太子的准儿媳。太子这是为自己的亲家出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