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出阁以后便很难承欢父母膝下,江南远离京城的尔虞我诈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不出意外待宴宿洲登基以后,她便是大周的皇后,比之寻常出嫁的女子更难回娘家。便是日后相见也多是在宴会之上远远见一面,或是让母亲进宫。
镇国公夫人惆怅道,“其实你当初和太子解除婚约以后,我原是盼着我们回了江南替你寻一户好人家。只可惜。可是蕴蕴,若是我们走了,你该如何?”宴宿洲身为首辅定然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沈令沂莞尔一笑,“母亲不必担心我。宴宿洲待我极好,你们可以放心。”
母女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待沈令沂见母亲乏了,这才提出告别回了自己院子,她神色如常睡了午觉,醒来以后练字看书,看似没有受影响。
大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二房的人都紧紧盯着,见沈令沂没什么反应不免失望,还以为是下人传言过于夸张,也是他们向来兄妹情深,怎么会突然闹翻。
几日后西戎王子与公主向皇上提出离开,皇上早在前一日颁布和亲圣旨,永宁公主将随和亲的队伍离开。
城门口,沈令沂看着一身嫁衣的永宁公主,便是一身红衣也难掩她的清贵高华,诚心诚意道,“公主此去山高水远,万万珍重。”
永宁公主淡淡一笑,“借郡主吉言了。”远处是西戎的人在等她。
下人都在不远处听不到她们的对话,沈令沂忍不住开口,“公主…”
似是知晓她会说什么,永宁公主心胸开阔,同她说了心里话,“我接受了朝民的供养,自然也要承担起一国公主的责任。你且放心,只要我一日是大周公主,便是去了西戎也无人敢欺了我去。大周便是我最大的底气。”前路未知,她其实也有忐忑,但是她明白这是既定的命运。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和亲的准备。
沈令沂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唤来侍女,侍女手上端着酒,她拿起一杯敬她,“殿下万福。”
永宁公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真心实意道,“谢谢你来送我。”
末了,两人相视一笑,永宁公主临走之前捧起地上的一抹土,装入了随身的一个锦袋里,然后起身回了马车。
马车浩浩荡荡地离开,沈令沂默默目送着,望那一抹故土能治公主水土不服,也能解思乡之意。
……
各国使臣前脚刚走,后脚皇上病重,一时间宫里人人自危,听闻宁贵妃在龙榻前衣不解带地侍疾。太子听闻上次宫宴之后病情加重没再踏出暖阁一步。朝中政务尽数归于首辅宴宿洲处理,政治敏感的人早早嗅到了意味,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沈流安借去江南探望外祖父的名号早早离开了,偌大的镇国公府显得更加寂寥了,他走的那天沈令沂没有去送他。而他亦不曾留下只言片语,两人也默契地没有再联系过彼此。沈流安也再无颜面面对沈令沂了。
他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永远停留在了那日清晨的提剑相向,最后一次对话是沈令沂的那句“此生不复相见。”
天气越发寒冷了,沈令沂本就怕冷,为此越发不想出门了,宴宿洲也派人告知她最近宫中有变让她待在府里。
沈令沂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担忧的同时也知晓自己的确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尽量不给对方添乱。
即便在这般紧张的阶段,宴宿洲依然会每日抽出时间给她写一封信,信里不乏关切与思念。
沈令沂每天最开心的就是能收到宴宿洲的信,她能抱着信在床榻上趴着看,看完第一时间回到书房提笔认认真真给他回信。
京城人人自危,而沈令沂过的悠闲而又甜蜜。就连府里一向来喜欢搞事情的二房好像收到了警告安分守己了起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皇上的病情没有得到半分好转,反而每况愈下,这下人人都知道,这京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出自宋代词人李之仪的《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
原词: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