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宿洲目光倏而温柔下来,“不,若是令千金不愿意,圣旨便也不会有。一切以令千金意愿为主。”
镇国公沉默了,本来的怒气就因为这一句话熄灭了,这两年每日上朝,他自认为对宴宿洲是有几分了解的,能让他说出这样一句话,能有如此神态,足以证明,宴宿洲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只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
“你说喜欢我女儿很久了,那你可了解我女儿?”
宴宿洲立即侃侃而谈,小到沈令沂喜欢的吃食,爱看的书,大到沈令沂的日常习惯人生理念,都一一信手拈来。
镇国公听完暗暗心惊,自愧不如,便是他都不曾知道的如此详细,喜好一事,对方也不可能说谎,很轻易便能被识破。
宴宿洲郑重行了个礼,“晚辈求娶之事准备许久,这一生只会有郡主一个人,定不会负他她。”
镇国公松了口,“也罢也罢。”小辈的事情,他们都已经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了,他还掺和什么呢?再不济,就算以后女儿受了委屈,还有整个镇国公做后盾呢。
宴宿洲知道镇国公这是松口同意了,他笑了笑拱手行礼道,“谢过国公爷。”
……
后院也很快得到了消息,青霜兴冲冲从院子外走了进来道,“郡主,国公爷答应了首辅的提亲。”
沈令沂嘴角禁不住地上扬,努力故作冷静的模样,“知道了。”
镇国公夫人自然看出了女儿的喜悦,点了点她的额头,“看来我又得忙活张罗你的亲事了。”
沈令沂不好意思道,“劳烦母亲为我费心了。”
镇国公夫人转而又道,“你兄长的亲事还没着落,眼瞧着你都要定下来了,看来我得抓紧帮他相看一番。最好能赶着在你出嫁前先让他成亲。”
沈令沂想到颜如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兄长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镇国公夫人兴致勃勃,“你兄长回京以来,不少夫人都向我透露了结亲的意思。”顿了顿,她又头疼道,“流安也是个不着调的,每每同他谈起婚事,总是用别的事情将我糊弄了过去。”
沈令沂还有另一层担忧,“兄长的亲事若能尽快定下来也是好的,就怕皇上突然赐婚。”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主动变成被动了。
镇国公夫人听了也直冒冷汗,在女儿婚事上她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圣旨一旦下了的无能为力。她暗暗打算得抓紧时间为儿子挑选一番,先把亲事定下来,最好儿子能有喜欢的,她便直接上门提亲。她不求门当户对,只要家世清白是个好相与的,便是家世低了也无妨。
沈令沂转念一想,又宽慰道,“皇上在我的婚事上已经多次干预,兄长刚立了大功,应该不会多加干预。除非以赏赐的名义,但若是赏赐那么女方家的家世必须不低于自家。皇上在此顾念下,应是不会对兄长赐婚的。”只是世事无绝对,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镇国公夫人也明白这个理,带着侍女匆匆离开了。
青霜高兴地开口道,“恭贺郡主。”
沈令沂抿着唇笑了笑,“现在还早着呢。”不止是兄长,就是她如今也都是未知数,前路漫漫,看不到尽头。
映月脸上也有几分担忧,她既为郡主能嫁给喜欢的人高兴,又有些担忧首辅能否对自家郡主始终如一。在她看来,与郡主青梅竹马的太子殿下是最好的选择。郡主和殿下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可惜了。
……
屋子里,沈流安听完小厮汇报的消息,挥了挥手,小厮退了下去。
他负手而立,透过窗子看向外面的景色,神色晦暗不明,喃喃道,“这一世果然不一样了呢。沈令沂,你真的是那个变数。”其实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是她。那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从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到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少女。但是命运就是如此令人琢磨不透,他只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永远没有尽头。那种深深的绝望,没人可以理解。
若是无解便罢了,他可以在黑暗里共沉沦,可既让他窥到了那一丝光亮,那他绝对会紧紧抓住,为此不择手段,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