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沂定定看着他,“那便劳烦殿下了。”她瞧着秦瑕现下除了清瘦了点,脸色苍白了点,倒是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也不知为何前世病情会恶化到那个地步。东宫守卫森严,也断然不存在被加害的可能性。秦瑕虽不是皇上唯一的儿子确是最出色的一个,暖阁的修建也足以看出皇上对他也是爱惜有加。其余皇子平庸至极,且早早在及冠之后就被封了封地,前往封地去了,并未留在京城。
秦瑕愣了愣,无奈笑了笑,“蕴蕴,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生分。”左手无意识捻着佛珠。
沈令沂也不想如此,她与秦瑕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在她心里秦瑕甚至胜过兄长,他们是好友,亦是亲人,可秦瑕他更是大周的太子殿下,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生疏又客气道,“宜华替沈家谢过殿下。”
无形的隔阂终究还是横在他们之间,秦瑕张了张嘴,向来从容淡定,慢条斯理的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末了,他宠溺地笑了笑,用着清润懒散的嗓音配合她道,“郡主不必多礼。”
沈令沂想起梦里,他临死之前求的都是沈家的周全,她突然有些不忍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秦瑕能平安度过这一生,最后寿终正寝,而不是被病魔折磨半生,最后又早早与世长辞。
她重活一世,改变了兄长的命运,眼下亦在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何秦瑕不可以?他那般惊才艳艳,深得大周民心,深受百姓爱戴。
赵公公亲自将沈令沂送到了皇宫门口,目送沈令沂上了马车,这才回了东宫,“殿下,郡主回去了。”
秦瑕道,“孤知道了。你去查查宁贵妃怎么突然去凤栖宫了,还好郡主撞上了。”就连他都不知道沈令沂进宫了,宁贵妃怎么会知晓,还恰巧那个点去了凤栖宫。他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哪来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人为罢了。
赵公公立即答应下来,今日郡主进宫他却没能提前知道已经是失职了,此刻只想将功折罪,立马去查了。
当晚,沈令沂又入梦了,她困于梦境里自己的身体内,能感知身体的情绪,身体的不适与痛苦,依旧不能控制,只得以旁观的角度看待梦里的一切。
宴宿洲看着面前人消瘦的面容,克制隐忍道,“皇上已经下旨念镇国公府功劳,绕沈家大房和三房一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为庶民。”
“沈令沂”虚弱地靠在床榻上,淡淡道,“那首辅何时让我离开。”她也想早点见到父母和兄长,贬为庶民总比没了性命强。
宴宿洲沉默了,哑着嗓音开口,“四姑娘身子还需将养着,怕是不宜出府。”
“沈令沂”直接道,“首辅,我自知时日不多,余下的日子只想和家人好好在一起。”
宴宿洲听着她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对他来说如此残忍的话,他险些问出一句,“那我呢?”,终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故作无情道,“四姑娘若是离开了晏王府,潭光怕是不日就会被人弹劾犯了欺君之罪。”他舍不得她受苦,亦不愿意让她受苦。
闻言,“沈令沂”黯然神伤,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道,“那能否麻烦首辅将我的灵柩送回江南外祖家。”她自己的身体她清楚,怕是撑不过三个月了。
宴宿洲听不得这话,冷冷道,“我无法答应郡主。”说完大步离开,不敢再看她一眼。
待他离开,映月和青霜才敢进来,两人的眼睛都肿了,明显哭过了,“郡主。”
沈令沂将沈家除了二房被赦免的事情和她们说了,然后道,“眼下我无法离开,我是希望你们能跟随沈家去江南。”沈家定然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最好的选择是去投奔江南外祖家,她相信父母也会做这个选择。
映月和青霜齐齐摇头,带着哭腔道,“奴婢哪都不去,奴婢要陪着郡主。”
“沈令沂”也是不舍的,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这两个侍女自小陪她长大,便是念着主仆情分她都希望她们能好好的,这晏王府人生地不熟的,何况她时日无多了,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们回沈家去。
“郡主,宫里的赵公公来了,说想见您一面。”有侍女在外间毕恭毕敬地请示道。
赵延?“沈令沂”惊讶极了,她对赵公公身为秦瑕的总管太监的赵公公自然不陌生。想到秦瑕,她道,“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