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绣留了一个落寞的背影离开,待走至无人的地方,她勾了勾嘴角,知晓方才的坦诚定是让宜华郡主动了恻隐之心,眼下将军那边是断然没有机会了,她只能盼着有一门好亲事,镇国公夫人那边的好感只能适度,过犹不及,若是郡主能在国公夫人面前多说几句话就不一样了。况且,以郡主的身份,若是能赴宴之时带上她,她便能借此结识青年才俊。国公夫人虽说会为她找一门好的亲事,但是她只想把握在自己的手上,而不是被动的去接受。
另一边,沈令沂也没想太久,不过的确如白绣所料动了恻隐之心,打算等过几日同母亲那边问问对白绣的打算。夜里寒凉,她不敢在外面待太久很快带着映月回了院子。
一番洗漱过后,许是今晚玩累了,很快她便沉沉睡了过去,似有所感,她知道自己又入梦了,她飘在半空中看着冬日的阳光透过窗纱照了进来,散发着暖意。
沈令沂轻轻绕过屏风,看着躺在床榻上眉头紧蹙睡的极其不安稳的自己,下意识伸手想抚平,刚触到眉心,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但依旧和上一次一样,她不能操控这个身体,有的只是自己的意识。而且她冥冥之中似乎知道自己只是借助这个身体去感知,这个身体本来的意识也还在。
已是晌午了,外间有侍女小声道,“郡主还没醒吗?”另一个侍女用更轻的声音道,“没有动静,应当是没有。”
“沈令沂”睁开眼睛触及陌生的场景,微微有些晃神,有些艰难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外间的侍女听到了动静赶忙进来,服侍着她一番洗漱,桌子上也备好了可口的饭菜,以清淡为主,她逼迫着自己吃了几口。
待她吃完饭,侍女端上了早已备好的药,小心翼翼道,“郡主,这是太医开的药。”
“沈令沂”闻到药味的苦味,皱了皱眉,她倒是不担心药里有没有毒,昨夜毒酒她都毫不迟疑喝下去了,她端了过来苦着脸一饮而尽,“咳咳咳”有些被呛到了,一旁的侍女连忙接过空了的碗递了帕子过去,另一个侍女则是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蜜饯。
看到蜜饯,“沈令沂”脸色缓和了不少,忙吃了几个压住嘴里的苦涩,这三年来随着她身体破败她药也喝了不少,但依旧怕这药的苦味,已经到了闻到药味就不舒适的地步了。
侍女也极有眼色地开窗通风,风稍微吹散了屋子里的药味,但是也不敢开太多,只开了一个小缝隙。
“沈令沂”站了起来想往外走,侍女忙拦了下来,“郡主想去哪?首辅让郡主好好休息。”
被拦了,“沈令沂”也不生气,只漠然开口道,“若我非要出去呢?”
侍女为难道,“不如奴婢去请示一下首辅?”
另一个侍女倒是持不同看法,“首辅说了,一切以郡主意愿为先,不过冬日寒冷,郡主得注意身体。”说着从衣柜取出了一件厚厚的斗篷。
“沈令沂”任她为自己披上斗篷,系好带子,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神情有些麻木地往外走去,晏王府本就极大,下人极少更加显得冷清空空荡荡的,一路上碰到的下人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或者在干自己的事情。
她不认识路,只能凭着感觉走,身后的两名侍女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刚走出院子没多久,迎面晏宿洲披着黑色大氅走了过来,见了她关心道,“可有不舒服?”体贴地站在寒风吹来的方向,替她挡了挡。
“沈令沂”摇摇头,“并未。”她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知首辅将我困于此,何意?”
宴宿洲触及她眼里的防备和警惕,叹了一声道,“四姑娘当真不必如此防备我。”
听到这个称呼,“沈令沂”情绪这才有些波动,她面露怀念,想必若是亲耳听到那人的称呼也会如此悦耳好听,又轻轻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荒谬,宴宿洲不可能会是他。
宴宿洲眼里有着克制和隐忍,他放缓了语气,安抚道,“沈家定会无虞。”
“沈令沂”眼里燃起了希望,思及昨夜的圣旨又一点点的熄灭了,“可圣旨已下。”更何况眼前这人是皇上亲封的首辅,京中谁人不知首辅的一言一行皆是代表着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她沈家不无辜吗?沈家祖先世代守护大周,劳苦功高,最后便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吗?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宴宿洲深深的看着她,只道,“眼下四姑娘养好身体,其他的不必多虑。一切有我。”似是觉得这话不妥,没有说服力,他补充道,“沈家世代守护大周,民心所向,大周百姓和大周官员定不会看着沈家出事。”
“沈令沂”并不抱希望,低着头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