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沂也颇为赞同,“若兄长对白姑娘无意自然得说清楚。”
颜如是低着头看着脚上的锦靴,白绣离开之后她便一改常态沉默了许多。
沈令沂注意到颜如是的状态,视线在她和沈流安来回打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们认识?”说完又觉得这句话不妥,颜如是作为县主每年年底前都会回京,除夕宫宴都在,又身为她的闺中好友,兄长肯定是知道的,但是按说两人应该只是见过几面仅仅知道对方的身份。顿了顿,补充道,“你们私底下有交情?”
沈流安淡淡一笑,“只与栖蕸县主在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
颜如是抬头嘴角有几分苦涩,没有反驳,依旧沉默着。
沈令沂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个是兄长,一个是相识多年的闺中好友,“兄长应该还未用早膳,兄长先回去,我们在这逛逛。”
沈流安向来是先练剑再用早膳的,闻言他点点头,指着食盒道,“你向来喜欢糕点,怎么说也是白姑娘的一番心意,不如你替我吃了。”
沈令沂没拒绝,让映月提着,示意侍女们站远了,这才对颜如是道,“你和我兄长?”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不想说也没事。”
颜如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目光落在不远处,落不到实处,声音空灵灵的,“两年前沈流安生辰那天,我送了他生辰礼。一个紫檀木制作的小木箱。”
沈令沂却一下子懂了,两年前那时候正是兄长平定西戎的前夕,府里特地大办了生辰宴,各府的生辰礼很多,但她注意到一个雕刻的精美的木箱子,还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当时随口问了木箱子里的是什么,兄长淡淡道,“里面空空如也。”她当时还嘀咕了一句,哪有人送生辰礼一个空木箱的。
看到颜如是侧着身子,侧脸沉静,身上笼罩着莫名的悲伤,突然悟了,那个木箱子并非是空空如也,里面是一厢情愿。
沈令沂有些想安慰,但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绞尽脑汁道,“我兄长他不解风情惯了的,而且你与他只有过几面之缘,可万万不要被他的皮囊欺骗了。”
兄长在外风度翩翩,一张好看的皮囊是京中不少女子的梦中情郎,“流安公子”的美名一直在京城远扬,这次凯旋而归更是让京中未婚女子视为英雄。
沈流安亲口说只与颜如是在宫宴有过几面之缘,前两年又在外征战沙场,颜如是在江南,两个人没有见面的可能性,更何况他也不会对她说谎,故她只以为颜如是是被几年前宫宴之上对他一见钟情了。
她看了无数的话本子,里面一见钟情固然美好,可她确是不信的,若兄长有意自然是一段佳话,她对此也乐见其成,可眼下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只能盼着颜姐姐能早日走出来,颜姐姐如此明艳女子若是为情所困而黯然神伤她会心疼的。
颜如是笑了笑,转过身看着沈令沂似乎下了决心,认真道,“蕴蕴,其实我是先认识沈流安之后才与你交好的。”说完,她有些忐忑不安,她承认一开始接近沈令沂是因为沈流安的缘故,但是后来她们真的是志趣相投才成为闺中好友的。
沈令沂反问道,“若我是秦滢,你可还会待我如此。”这几年互寄书信,互寄礼物,逢年过节的问候都是真的。便是一开始遇见的初衷不纯又如何,她只知道颜姐姐待她极好,绝不是因为她是兄长的妹妹这一身份。
颜如是想都没想道,“那断然不会。”换作秦滢,她接触的心思都没了。对上沈令沂笑吟吟的脸,她突然明了,一直以来压积在心里的忐忑都消散了。她起身抱了抱沈令沂,“蕴蕴真好。”
……
颜如是从沈令沂院子里出来后,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她将斗篷的帽子戴了起来,拒绝了侍女想要替她撑伞的意图,让侍女先行出府回马车等她,然后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双手捧起飘落在手心的雪花,感受着手心的凉意,身上张扬明艳的红色在一片白茫茫地映衬之下,显得她更是艳丽无双。
沈流安撑着一把伞走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大步上前几步,将伞撑在她头顶,颜如是并不意外,察觉到身边的动静,还未回头她便已轻笑着开口道,“流安。”
沈流安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你还是如此爱雪。”
颜如是看着手心纯白的雪花,明艳一笑,“爱它雪白纯洁罢了。”而这也是她求而不得的。
正好行至一空旷处,四下无人,沈流安开口,“舍妹赤诚善良,心思单纯,望县主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