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急忙双手牢牢捂着自己的耳朵，降低这声音的分贝。

她不敢往前走，只是往这几座假山的缝隙里望，观察假山背面的动静。

那里时有身影飘过，还有窸窸窣窣的脚踩在花草上的声音，似乎不止一个“人”。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刺耳的嚎声停止了。

薛瑶松开双手，只听假山后面的女子停止了歌唱，变成的低低的□□：“唔……救救……救救我……”

呼救声带着颤音，听上去极为痛苦，好似正经历着某种折磨。

与此同时，踩花丛所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急促，偶尔还夹杂着在花丛上摩擦、拖动的声音。

难道是又有人闯入了空间，被邪祟抓住了？

薛瑶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看清楚。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捂着她的嘴巴，用力把她往后拽。

控住她的人力气非常大，令她不得已倒退了数步，直到被拉回房间里，关上门，那人才松开手。

薛瑶回过头，发现把她拉回房间的人楚奕，有些生气：“你做什么？！”

楚奕冷着脸：“救你。”

这四天相处下来，薛瑶知道楚奕是个谨慎细心的人，他这么说自是有他的道理，便问：“刚刚唱歌和求救的不是人？”

楚奕点了点头，脸色恢复平和，解释道：“这种空间，只有第一天才会有人进来，就像我们这几个人。”

薛瑶恍然：“所以假山后面的肯定不是真正的人。”

“对。”楚奕用手指点着窗外，补充道，“现在的内院和白天的内院完全不同，显然是幻术的缘故。这么明显的区别你没在意，是因为你中了迷心术。”

“而这幻术和迷心术都是为了吸引我过去……”薛瑶有些后怕。

楚奕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然后，明天我们就会看到你的尸体，挂在槐树上。”

薛瑶：“……”

楚奕见她扁着嘴，似乎有些不甘心，问道：“想去看看究竟吗？”

“想！”

薛瑶见楚奕打开西边的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忙紧跟而上。

楚奕带着她从西厢房的背面绕过去，他俩悄声在杂草丛中走着，尽量放轻脚步。

走到正房的背面时，发现正开着两扇窗户，薛瑶不禁往里面张望。

月光通过窗户射进正房内，恰好能让她看得清楚。

视线所及之处，是破旧的屏风，空置的木床，还有挂着人皮的衣架。寻了好一会儿，没有看到那两具“活骷髅”。

薛瑶忍不住又看了眼衣架，发现挂在衣架上的人皮有三具，从脸皮能辨认出身份——一张是陆卫的，一张是张姿的，还有一张不认识。

陆卫和陌生人的人皮已经被擦拭干净，张姿的人皮却还在一点一点滴着血，从皮下、眼窝和嘴角。

薛瑶打了一个激灵，深深后悔自己往正房里看。

楚奕也看到了房内的情况，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跟着自己继续走。

一直绕到东厢房最南面的的房间附近，他才停下脚步。

薛瑶指着最南面的房间，轻声问：“到那个房间里？”

楚奕：“对。你上回说是在这里掉到地下通道的，你带路。”

薛瑶自是记得进入这个怨念空间的第一天，刚翻窗子跳出那个房间，没走几步就掉到了住着女鬼的地下通道。

她根据记忆，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慢慢挪动，直到走到最近的窗前，打开窗户，翻了进去。

刚进屋子里，内院的“女子”又开始唱歌，就像薛瑶在床上半睡半醒时听到的那样，婉转、凄凄。

只是，声音明显变得更近了。

薛瑶和楚奕悄悄推开靠近内院的那扇窗户，打开一条细细的、恰好能看到窗外的缝隙。

只见两座等身高的假山中间，坐着一个衣冠整齐、梳着发髻的怨灵，她微微低着头，脸上只有一层皮，没有五官，甚是可怕。但即便如此，她仍能唱歌。

无面怨灵的两边各盘腿坐着一个骷髅，这两个骷髅时而摆弄着地上血红色的花，时而像长辈般，轻抚怨灵的头顶。

薛瑶直觉这两个骷髅，就是原在正房里叠人皮后躺在床上的那一对活骷髅。

在怨灵和活骷髅的身周还站着一群僵尸，这些僵尸的皮肤几乎完全被烧焦，面目全非，衣服却是完好无损。

它们抬着手，跳着舞。毫无美感，甚至有些渗人。

薛瑶踮起脚，在楚奕耳畔细语：“难怪我之前听到很多窸窸窣窣的走动声，原来是这群僵尸在跳舞。”

“可能是在大火里被烧死的仆人吧。”

薛瑶暗自庆幸，之前多亏楚奕及时控住了自己，若是贸然往假山那里走，恐怕真要被这些僵尸、骷髅扒了皮，挂在树上。

他俩刚要合上窗户，无面怨灵突然抬起头，面庞正对着窗户。与此同时，两个活骷髅和那群僵尸也齐刷刷地停下动作，扭过头看着他俩。

无面怨灵站起身，抬起右手臂直指薛瑶和楚奕，拖着长音唱了一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