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抱还好,一抱不得了。
那巨鸟昂起头,尖利的长喙下挥,狠狠地把诺拉啄了。
这忘恩负义的样子……更像了。诺拉只能放开了它。
下一秒,幻境倾崩,诺拉出来,把这个梦境在通讯罗盘上传讯给了自己的外祖父。她想询问这种预知修习中的瓶颈究竟该怎么突破。
“诺拉,预知所见的并不全是虚谬,你要看回你的现实。”
不久后,外祖父只回了她这么一句话。
“……这该怎么理解?”诺拉讷讷道。
但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耽误太久。她前往了庭审。
庭审,就是之前希罗所说的“预知实测”,是保级测试的重要环节之一。
在那里,诺拉需要通过她的能力来帮助评判一件最近震撼南境的大案。
——河蝉镇杀夫案。
……
“请问您怎么看待‘河蝉镇谋杀案’?”
“据我们所知斯卡达夫人作为一位普通的奥术师,在嫁给她的丈夫神术师斯卡达镇长后才拥有了远超过去的优渥生活。她却残忍地杀害了他,碎尸后焚尸,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些细节???”
光明神殿的审判庭前,安保长大汗淋漓。
他在保护各位大人物进入庭审,也要防备各地奔来的记者对前者进行侵扰。
多久没有出现影响这么大的案件了?
安保长擦汗。
这并不是近来案情最可怖的,但是里面牵动的各方利益却绝对是近来最复杂和敏感的。
谁让这河蝉镇夫人和镇长成为了早期边境奥术师和南境结合的案例?
最早,光明教廷的守旧派就反对其他信仰的人进入联盟,但现在为对抗北境,他们已和有旧怨、信仰另一神明“自然意志”的边境部族结盟,十几年来矛盾不断,突然爆发这样的问题,种族以及神术师奥术师问题只会更加严重和尖锐。
他擦着汗,却不敢说什么,直到旁边的下属过来,才提到:“诺拉小姐要到了,我们要保护好小姐,她在感知案情前环境必须保持安静,防止有其他人来干扰她。”
诺拉到达了光明审判殿前的时候,雪白的台阶上站满了人。而维护秩序的神官很快保护她到了庭审现场。而在那里,诺拉重新复习了一遍案情。
“在南境北部河蝉镇,镇长被杀死,碎尸后焚尸?”
“是的,问题就出在那位镇长夫人娜塔莎·斯卡达和斯卡达镇长是第一批边境奥术师和神术师结合的案例……这次案情中,这位娜塔莎夫人有很多同部族的支持者,舆论从边境传出,说她是精神紊乱时才杀害了丈夫……”
“您知道,精神状态的异同对惩处结果影响有多大,我们需要您的预知来做判断……”
诺拉点头,她还记得一路上看见的游行的奥术师。
作为和她不同的非神眷者,他们在南境百年来的地位一直在变化,愈发复杂和敏感,和神术师的矛盾已经成为社会问题。边境部族加入南境后,状况则复杂了百倍。
她知道自己谨慎对待这次的预知,不止是为了她的保级。
诺拉很快到达了庭审处。
而一进去,她就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杀人者——娜塔莎。
后者坐在罪人席。她三十四五岁的年龄,棕发的颜色与树木相近,长辫子下坠着银叶,穿着青木色的长袍。
她一对粗犷的眉毛,棕色却略显粗糙的皮肤,如斜月的双眼在诺拉进来的瞬间就抬起。
她的目光带着股来自边境山族天然的咄咄逼人,但或许正如外面传闻那样,其中又裹了混沌的雾气,显示她的精神不济。
诺拉却没过多地关注这位嫌疑犯,而是直接走了流程。
“我看见昨日之事可忆,我听闻我听闻今日之事可追,我感知明日之梦可遇。”
“昨日。今日。明日……河蝉镇,娜塔莎·斯卡达。”
六芒星的光芒在诺拉的眼中绽放,三个画面如翻动的书页般晃过了她的脑海。
诺拉感知到了三幕。
第一幕,狂乱的蝉鸣声中,她看见娜塔莎站在一片草丛中,衣物脏污,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箱猩红色的宝石,腰后却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她跪在了地上。
第二幕,还是那片草丛,沉在寂静中。来自边境部族的镇长夫人衣冠不整地拿起匕首,血流淌了满地。她的身下,有一具看不清脸的躯体在抽搐,只能看出是男性。一对瞳孔显露难言的震惊,死去的蝉沉睡枯草之上。
而这一幕比上一幕长,镇长夫人的手又按上了一旁的烛状魔法装置,袖口划过金属边界,划出粗糙的裂口。
第三幕,一座无名的坟墓被吐上唾沫,墓碑前躺着死去的蝉。
这些画面感知出来后,预知者需要最快速度进行推演,给予反馈。
诺拉不过稍作休息,便立刻用幻术重现了三幕,并重新阅读审讯处为她提供的案情资料。
她最终抬头,言短意骇地说明了结论:
“娜塔莎·斯卡达是清醒的。这个烛状魔法装置为火系魔法装置,出现在了案发卷宗里,是作案工具。但据我了解,这种装置并不能一触即发,需要长久的调试。”
“而在预知里,娜塔莎袖口的磨损痕迹较重,且和卷宗里魔法装置复刻形象的金属边界花纹吻合,说明她早花时间亲自进行了布置和调整,并非直接触发调试完成的成品。”
“这是有预谋的谋害。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这是冷静、细致的结论,诺拉又勾画出了感知到的袖口和魔法装置细节图——随后交给了庭审处。
娜塔莎·斯卡达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