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拉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听到母亲的话后,点了点头,撑出一面滚着巨雷的结界,召出一把镶满了高阶附魔的匕首,朝那魔兽走了过去。
她的长靴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死鸟”的脸色惨淡如白纸,声音从牙缝中出来:“不、要、过、来。”
诺拉当然不会听他的话。
准确说,现在她已发现了不对劲。
能动,这恶兽估计早就动了。
这让诺拉稍微放下了悬在胸口的大石,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她小心地靠了过去,无视对方冷如刀锋的眼神,一边撑好防护阵,一边用未脱鞘的匕首撩开它的羽毛。
然而,待看清眼前的一切,诺拉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
那“不死鸟”绝望地抬头,冷冷地眨眼,一动不动。
只见他除了脸部完好外,羽毛下的肌肤基本没有完整的地方。那里有无数见骨的伤痕,鲜血淋漓,散发着腥臭味。
而他完好的那面翅膀下,其余的地方已被拔去了羽毛,呈现可怕的肉色和骨架。
因为疼痛,他的身体在不断地抽搐,但脸色却没有表露分毫。
诺拉静静地看着他。
他也静静地凝视诺拉。
然而,下一秒,诺拉抬眉,深吸了口气,“太好了,妈妈,他受伤了……我现在就杀了他,我们好逃回南境!”
诺拉胸口的大石顷刻间荡然无存,发出劫后余生的笑。但过了一秒,想起母亲的伤,停留在她嘴角的只有惨淡的僵硬。
诺拉没有再犹豫,拔出匕首,向少年刺去。
“你……”少年咳嗽了起来,愤怒地看着她。但很明显,他刚才是色厉内茬,现在根本无法抵抗。
诺拉的母亲却再度阻止了她,“诺拉,等等。”
“……你别杀他。刚刚预知里,我看到了些其他东西。”
诺拉:“……妈妈?”
她母亲捂着伤缓缓上前:“我看到他护送你回南境了。你们两个。”
诺拉瞬间安静了。她不知所措地看向那个兽人,又看回母亲。
她和这个兽人回南境……怎么可能?!
母亲的目光却蒙起了一层雾。
“诺拉,你守护我,我再对他做次‘真名预知’。”
“……妈妈,不可以!”诺拉却喊道,“这是大预知术!你的状态……”
母亲哀伤地把手扶上诺拉的头:“不,诺拉,现在做不做没什么差别了。”
“什么?!”
没什么区别?
意识到母亲在说什么后,诺拉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母亲却又回头,温声问那个兽人,“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叫兰顿,是不死鸟部的‘无姓者’,是吗?”
少年没有出声,只冷冷地、警惕地瞪着她们。
诺拉却听到母亲闭眸,再次念出咒语:
“我看见昨日之事可忆,我听闻今日之事可追,我感知明日之梦可遇。”
“兰顿·无姓者,明日。”
……
“真名预知”,这是预知领域的大法术。
不同于小预知术只能说出破碎的预言或只能看到零碎的画面,真名预知只要知晓感知对象的名字,就可以看到属于他或她的遥远的过去、现在或未来。
而呈现的,会是其中的一个具体的画面。
诺拉的祖母曾因为看到一道未来的画面而阻止了险些毁灭光明南境的战争。
诺拉目前还只能看到过去、现在,还看不到未来。
而这种逆法则而行的能力,伴随着的是极度的虚弱和消耗过大的法力,诺拉并不认为母亲的伤能够承受。
但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诺拉一边警惕地看着少年,一边半跪在母亲的身边,却发现母亲抬头时,脸上露出了极为奇怪的表情。
她看着少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竟像是看到了某些难以置信的东西。
“……不可能。”过了会儿,诺拉才听到母亲低声道。
适时,刺耳的疾风吹过,恰好盖过了母亲声音中骤然浮现的柔和。诺拉没有察觉到,只问:“母亲,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母亲咳嗽,“我不能说。”
诺拉:“……”
她是明白的,预知总有各种各样的限制,不能说出看到的东西。比如,与至亲相关时,不能说;又比如,看到的东西如同噩梦,却似乎是因为预知后的人为干扰达成的,预知者判断出这种状况也不能说。
……但不知道,母亲现在遇到的限制是哪一种?
母亲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抬头说:“诺拉,你得带他回南境。”
“带他回去,带他回去……”
“什么?!”诺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实在不解,她哑声叫道,“我得带这个兽部的畜生回南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