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诚眼巴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气定神闲，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微笑的泷，更是冷汗狂冒：

啊，师弟看起来好自信，让他更慌了怎么办？打是打不过的，不如试着拉拉关系，等会让对方手下留那么一点儿情，让自己输得不太难看？

卢诚往旁边凑了凑，清清嗓子，努力搭话：“师弟又，又见面了啊……近来可好？”

泷看着身边陌生又熟悉的脸，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咱们见过？”

“……”卢诚，卒。

可惜了白送出去的丹炉。

其实泷的记性也不能说差，只能说近乎没有。

被系统召唤而出的他，除了‘主人’夏凉相关的事情能让他深深记在脑海，剩下的脑子则全部用来努力记住他目前的衣食父母——他的师父大长老。

至于其他的，他从来就没往心上放过。

但是这样导致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终于轮到了二人对战，卢诚双腿打着晃儿，手臂举着自己重达二十余斤的宽剑，胳膊都开始打颤了……

泷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空手而立，仿佛是来检查对手捏剑诀的姿势够不够标准似的。

“泷！”大长老终于忍不住了，右手重重地一拍扶手。

一声轻响，紫檀雕花扶手椅少了半截，“愣着干甚？还不快快招出法剑！”

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泷，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的储物袋，风华绝代的剑修气质终于裂开了一条缝：

……？？？我剑呢？我好大一柄剑呢？

片刻后，大长老捂着心口，盯着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耳中听着他委屈巴巴的声音：……师父，我忘带了。

来参加法器小考！不带法剑！他一世英名，这辈子就没收过这么糟心的徒弟！

卢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躺赢了，内心简直百感交集，觉得自己抖了半天的胳膊都想唱一曲窦娥冤。

啊，当修士好麻烦，小考也好烦，想回去困觉。

泷看似惭愧地以袖遮面，其实悄咪咪打了个呵欠。

没关系的，不反正内门弟子不会被逐出师门，只要不被逐出师门……

“你给我进地火室面壁三月，看看地火能不能帮你醒醒脑子！”大长老怒不可遏，索性将剩下的半张椅子也拍碎了个干净，“这孽徒的引荐人是谁？一起罚入地火室，贬为杂役！”

……？？？

犹自在惋惜自己那炉丹药的夏凉，愕然抬起了头，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当夏凉被当众揪出来的时候，门主微微倾身，略微惊讶地看着那个刚刚才一鸣惊人的小弟子，张口欲言。

片刻后，不知想起了什么，门主又闭上了嘴，重新靠回椅背，眼中略过一丝兴味：

……地火室虽然累了些，但也是炼丹的好地方。

再者说，成为了杂役，可就不能随意离开我万仙门了。

——————

半个时辰之后，被迫卷铺盖的夏凉，就和自己亲手招出来的‘智能NPC’，在气氛灼热的地火室入口相聚了。

夏凉还没说话，就看见全身上下都写着‘内疚’二字的少年头都不敢抬，以一种羞愤欲死的语气喃喃自语：

“我连累姐姐了，都怪我……要是从小黑屋里出来的不是我就好了……他们两个那么厉害，只有我什么都不会……”

夏凉竖着耳朵半天，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索性以命令的语气淡淡道：

“抬起头来。”

泷又抽泣了两声，虽然抗拒却无法违抗一般，别别扭扭地抬起了头。

少年好看到极致的眉眼失了往日的飞扬神采，眼角似乎被狠狠擦过，泛着一抹浅红，衬着长长眼睫下若隐若现的泪光，显得愈发可怜兮兮。

“对不起。我……”

“不是你的错。”夏凉叹了口气，调出了系统中属于泷的面板，默读出了上面浅浅一行字：

该NPC遗失的骸骨散落在修真界各地，每收集一部分，可相应恢复五感与神智，请努力收集，尽快拼凑出‘真正’的智能NPC哦！

看着面前栩栩如生，和真人别无二致的青涩少年，夏凉想到“遗失的骸骨”几个字，只觉内心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原来，这样好看、这样乖巧的少年……其实，早就已经死去了吗？

这个看似开玩笑的收集系统，能让他……真正复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