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扶着他,慢慢向西屋而行。
石头闻言却侧了头不敢再看她。她这句话,是说不嫌弃自己这残腿不能干重活?还是宽慰自己,不要因着这残腿而心情哀伤?可无论是哪种,她的意思都是说,她不在乎的。
石头扶着坑沿坐了下来,伸手握住自己的残腿,见苍月正转身出去盛饭,挪了半天嘴唇,方小声问道:“……苍月,我是残的……你不介意吗?”
苍月端了两碗萝卜汤煮的什么菜叶,苍月也认不出来了。
他问着,我是残的,你不介意吗?
她不介意,只要有人可陪伴着,残的也好,不是人也好,她都不介意。
石头提着心,等着她的回答,哪怕是一声叹息,哪怕是长久的思虑,可眼前是一只纤白的手,端来一碗汤,“你在我苍月的心里,从不是残的,何来什么介意不介意。”
石头木然的接过碗来,他想过苍月会长久的思虑后说不介意,她也许会笑着安慰自己。可他未想过,于她心中,自己从不是残的。
她说,自己从不是残的,何来什么介意不介意?
“那你介不介意,我苍月是个要饭的,是个小叫花呢?”苍月坐于他身旁,侧身而望,笑着问他。
石头闻言,头摇得如拨浪鼓般,“我从未介意过什么要饭不要饭的。”
石头说得郑重,又说得极快,话方一出口,便望到苍月眼眸中,那饱含着的笑意,羞红了脸,猛低头喝了口萝卜汤,汤太热又烫了嘴……
苍月见他那慌乱的样子,笑着点了灯,走近他抬起他下巴,细看了看他嘴角,“这么大个人了,吃饭也会被烫。”
石头便如此被她抬着下巴,任她查看着嘴唇,心跳如雷,喃喃唤了声,“苍月……”
“嗯。”苍月轻答了声,见他只是烫红了,并无大碍才放了手,端起碗大口吃起饭来,“石头,你做的饭真好吃。”
石头指尖轻磨粗碗,“你多吃些……”刚说了几字,才知家里米粮早见了底,哪还有多余的吃食,今日也只煮了这么多,端着碗沿递到苍月碗旁道:“我一天只是坐着,也吃了这么多……该你多吃些才是。”
苍月瞟了他一眼,笑道:“我还是姑娘家,哪能吃那么多,吃胖了可怎么好?”
话虽是如此说,可贴着自己碗边那只手,是如此温柔,如此知心意,他怕自己吃不饱,他是那般的小心翼翼……
这世上最美好两字,便是心意吧。苍月眼眶发热,千年孤独,终是有人愿张开羽翼维护,这几月为人也是值了。
这顿饭二人吃的极慢。
苍月想着慢些吃,吃得久些,或许便不会那么快饿了。
石着想着慢些吃,或许苍月不够吃,可以将自己的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