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心中的疙瘩一解,他就觉得轻松了起来,报仇的快感充满了整个身心,杀人的恐惧一下被扔到了九霄云外,但毕竟年龄小,杀人的阴影还在。
道金看着渐渐恢复正常的高遵岳,心想,这个小子的心理素质非常好,脑筋会拐弯,看得开,能转移内心的压力和恐惧,将来定是个可造之材;他就觉着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会心的笑了。
很快,道金和高遵岳两人掩埋了血迹后,在河坝下一个背风处焦急的等待着结果。那西夏国禁军大总管嵬名环早被班昆反绑着双手,带到了河边僻静处很长时间了,他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道金等的有点着急了起来。
天已经全黑了,那月牙儿还没有出来工作,大地一片朦胧地灰色,看不到远处的情形。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凛冽的寒风就如钢针一般,十分刺骨,高遵岳和道金不停地搓着掩埋血迹时被雪水冰的通红发紫的双手,逆风中传来了班昆的大骂声:
“贼你妈,搁就哈。你造怪嗫,想找抽咧。……哟呵,你还拧次,再拧次怂给你打出来咧挂城墙哈。”
高遵岳和道金心中暗觉好笑,心想,这黑胖子的报复心还挺重的。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寂静,班昆那儿又没了动静,着急的道金来回转起了磨。高遵岳骑马跑到上游取回来了自己的装备后,就下马弯下腰解起了嵬名环坐骑的肚带。
又过了很长时间,道金心中正暗骂着班昆的时候,“咯吱,咯吱”的踏雪声音迎面而来,一个黑影提着刀开口说道:“把饿累日特咧,嵬名环屋娃不老实,老是造怪,就是不社实话,莫办法么,额就请他去吃砍刀面咧。制是他身上滴腰牌子,恶把它给摘来咧。”
黑影说完,对他俩扬了扬手中的令牌。高遵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班昆,听他提说吃的,一下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班大哥,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你把那家伙请到哪儿吃饭去了?怎么不带上我呀?砍刀面是个什么面呀?是不是腰带面呢?我也想吃。”
班昆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这娃真是个雏呀,太天真了,什么都不懂;你也想吃,那不是脑袋就没了吗?正不知怎么给他说呢,就听见道金说道:“兄弟,你班大哥说的是江湖黑话,那不是去吃什么面,而是砍了那小子一刀,送他回老家了。”
“哦,原来又是杀人呀。这……这,……两位大哥,我饿了。”
道金一听,知道他心理上还有负担,连忙拿出了干粮给他,叫他赶快吃。
班昆随即把问出来的一些事给他俩说了,他们三人边走边啃着干粮。和老和尚一行人会合后,他们一行八人来到了木寨行宫外的河堤上,远远地眺望着木寨行宫。
这木寨行宫是贺兰山离宫之一,也叫避暑宫,是西夏王李元昊夏季避暑钓鱼的地方,距兴庆府五里路,西、南、北三面环湖,东面隔河,行宫建在湖心的一个岛上,在湖心岛的北面只有一个长长的木桥通向行宫,四周用圆木围栏,里面有几十间殿堂,全都是用木柱和木板搭建的,重重叠叠,高低错落,这也是昊王夏天寻欢作乐鬼混的地方。
圆智老和尚一行八人换好西夏王宫护卫的服饰后,他们意见不统一,舌战随即开始了:
“制达是李元昊屋怂夏天住滴,嵬名环屋娃临死前一直社屋怂不在这儿,额估计也是滴。临死滴人么,哈(吓)滴他还敢不社实话?”
班昆看了大伙一眼,接着继续说道:“再社咧,张元屋怂是李元昊滴狗头军师和跟屁虫,早上去咧李元昊屋怂出巡滴行营咧,监视滴兄弟也莫回来,额估计李元昊屋怂肯定不在这儿,在行营。”
高遵岳虽然经过道金的心理疏导,心中的压抑平复了不少,但心理上还残存着一些杀人的阴影;杀人非他所愿,他不是个嗜血者,慢慢打起了退堂鼓。
他一直在沉思着,他是吹牛跟着人家来浑水摸鱼的,顾及到面子问题,不好明说不去,一听班昆的说辞,连忙顺着班昆立的竹竿往上爬:
“我认为也是这样,早上那大汉奸拦住我,不让我去,他们害怕什么呢?难道几万人还怕我一人不成?再说,这儿怎么看不到大批的护卫呢?肯定是张开大网网我们这些小麻雀呢。”
强盗的思维逻辑,原来处事可能尚处踩踩界线,不拘小节的地步,尚无大碍,但如果凭借强盗思维快速取得小成之后,自信心必定高度膨胀,往昔经验便顺延为根深蒂固的惯性思维,今日敢于犯小节,明日就可能踩地雷。夏胜又是个先干了再说的人,撇了高遵岳一眼,接口说道:“怕什么!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你个搬山滴死老道,屋是你们家嗫,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死胖猪,你闭嘴!好汉死在阵上,赖汉死在炕上!死胖子,你们谁要是怂了不敢去,贫道一人去!”
夏胜一句话说的众人都闭上了嘴,谁也不想做赖汉。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掌舵门主——圆智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