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墨黑的天空中仿佛点缀着几颗饱满的珍珠,有时候闪过一丝柔和的光彩,朦朦胧胧的,承载着世间多少美好的回忆和向往。他们一众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门主圆智大师开口说话。
卸岭门门主圆智老和尚远远地凝视着高低起伏的木寨行宫和别院,似乎并没有听见众人的争论,也没有看见众人那期盼的眼神;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一般。他深邃的目光不带一丝表情,只是在静静地看着。
高遵岳心中的阴影不去,必然存有杀人的顾虑,他怕杀人,他也不愿杀人。在沉静中,他实在憋不住了,看着圆智大师,就慢慢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还是觉得不妥,这肯定是个圈套,我总觉得有股杀气藏在寨中。对,我们是需要狼性,但也不能白白去送死啊。”
“什么是狼性啊?”不喜欢说话的吴风接口问道。
班昆狡黠的看了一眼夏胜,说道:“就是胆大脸瓷不害羞。”
“别听他胡咧咧。狼性,就是血性,一个勇往直前、不死不休的血性!”高遵岳说着,眼前浮现出了荒谷白狼群,一想到狼群,他的心又有些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和尚说话了,他扫视了众位侠士一眼,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撇开这个不说,高琼老将军一门忠勇之士,满门英烈,高继隆将军也是为国为民啊。我们既然管定了这件事,就必须管到底,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去闯一闯!”
“是!属下等谨遵门主大头领法旨。”
“我等虽然是卸岭掘墓之众,但我们也是有血性的。自大唐昭宗天佑年以来,胡骑乱我中国,杀我边民,老祖宗重新立下门规:凡我卸岭门徒,卸岭必尊甲令,不挖汉墓,蛮夷之族,片坟不留。而今西夏狗贼犯我天庭,掳我人民,高继隆将军拼死抵抗被俘,身为华夏子孙,我等岂能坐视不理。老祖宗门规,甲令不可轻出;但为了国家和民族,尔等听我甲令!”
圆智老和尚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黑褐色的令牌举在了手中。
群侠一看黑色甲牌,连忙躬身抱拳说道:“谨遵门主大头领甲令,属下等万死不辞!”
“好!尔等随老衲夜探木寨行宫!”
“遵令!”
高遵岳听得已是满脸泪水,热血沸腾,心头的阴霾一下被吹得无影无踪。原来这些人是些绿林草莽,卸岭门原来是强掘别人坟墓的强盗。
盗亦有道,他们以破坏异族龙陵的风水、败坏异族国家的江山为己任;作为强盗,竟能为国为民,这不是一些真正的英雄豪杰吗?这些人竟然有自己的宗旨,这让高遵岳不禁对他们肃然起敬了起来。
更甚者,这些英雄草莽几个月来是在救自己的父亲,他还想利用他们混水摸鱼,真是可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胸口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几乎透不过气了。
他抬头看了这些义士一眼,又连忙低下了头,他不知是激动,还是无地自容,总感到无脸见他们。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些好汉足可以称为大侠了。他们为了国家,为了一些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置生死于度外。想想自己的一己之私,他感到汗颜,无地自容。
他一直无法忍受圆智老和尚那忽高忽低、还带拐弯的西话,此时反而赶到十分亲切。
“小兄弟,你不是我卸岭门中人,不必听我甲令,你就不要进去了,你和他们做接应吧。”
神飞天外的高遵岳听到老和尚那亲切的声音,一下神魂归壳,他抬头一看,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立了二十几个黑衣人,每人手持一把大弓,后背箭壶插满了雕翎箭。
“右护法!”老和尚又对这二十几个黑衣大汉中一个矮个子黑衣大汉喝道。
“属下在!”
老和尚看着这个矮个子黑衣大汉说道:“外面你负责!听我甲令!”
“属下谨听大头领示下!”
“你带弟兄们和这位小兄弟在外做接应,要保护他的安全!”
“遵令!”
高遵岳已感觉到自己的心和这些侠盗紧靠在了一起,他觉得自己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了;侠盗们的这种见义勇为、舍己助人的侠义之事,他高遵岳怎么能退缩呢?况且他们是在救助自己的父亲呀!
他想着就接过了这个矮个子黑衣大汉双手捧着的弓和箭,把铁弓斜背在后背,箭壶挂在腰间,然后把背囊递给了这个什么右护法的矮个子大汉,转身对老和尚说道:“我和大师等一起进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
高遵岳说完,一把抓过班昆手上嵬名环的腰牌,举步就向通往木寨行宫的木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