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分的很清楚。
但殷老夫人和殷沉商如今都是殷知寒放在心上的人,青玉作为殷知寒头号粉丝自然跟着殷知寒爱屋及乌,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您和殷公子这段时间就不要和生人接触了,照顾好自己,小姐也放心些。”
殷沉商咽下想要说的话,神色黯然了一瞬又恢复如常。
“青玉姑娘放心,你也注意安全。”殷沉商颔首。
青玉没再说其他,转身出了马车。
望着云州的方向,面色沉凝。
也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被青玉惦记着的殷知寒并不知晓殷老夫人在了解云州情况之后还敢义无反顾地前往这个几乎算是虎穴龙潭的地方,若不是她不敢保证与病患们曾相处过的自己全无危险,劝说殷老夫人止步的差事,殷知寒是无论如何与不敢假手于人的。
殷老夫人是什么性子,殷知寒这些日子也算有所了解,单凭简单的口信便能阻拦下这个历经风霜的妇人无异于痴人说梦,殷知寒也并未抱有太大的期望,只希望能让殷老夫人提前了解云州的情况,不至于毫无准备,措手不及便是了。
捎信以后殷知寒就将此事放下,凭借着曹家老二打听来的消息走街串巷,寻访早就想要见到的人。
殷知寒之所以如此爽快地前往云州,不仅是因为货船被拦截,更是因为无意中听闻的那些消息。
云州或许有人已经能制作出简单的大型机械纺织机。
殷知寒不知道云州此人的技艺如何,但若当真是殷知寒所知道的那种器械,无论是从纺织业还是商业来看,都是不能错过的发展之机。
“老伯,方先生住在这里?”殷知寒看着眼前破败荒凉的小院,侧身询问引路的老伯。
“就是这,小方他平时孤家寡人的,也不喜欢出门,前阵子大水淹城才出来冒了个头,不然我们周围邻里都以为他出事了。”老伯叹息。
“这孩子命苦,性子又独,成天抱着那堆破木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以前他家那口子在的时候还好,我们这些邻居还能偶尔看到他出门,前几年他媳妇走了,这孩子连人影都见不到几次了。”
“老朽也不知道姑娘您找他有什么事,但这孩子性子不太好,若是无意中冒犯了您,还请见谅,别和他一般见识。”老伯欲言又止了半晌,没说其他,摇了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殷知寒看着紧闭的院门和老伯的背影,直接抬手轻轻敲了敲木门。
“咚咚咚——”
门内毫无回应,若不是殷知寒从老伯口中确定院里有人,只怕此刻也会怀疑自己是否敲错了门。
殷知寒等了半晌,见门内还是没有反应,沉思片刻,视线挪向了大门两侧布满青苔的院墙。
山不就来,我便就山。
殷知寒动作轻盈地翻过湿滑的院墙,却没急着落进院里,而是半屈膝蹲在墙上,十分礼貌地询问院里低头敲打的灰衣男子。
“方寸先生?请问我能进来和您聊聊吗?”
灰衣男子蓬头垢面,只拿着木槌沉默地动作着,对墙上突然冒出的女子毫无兴趣,就连对方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无动于衷。
殷知寒却还是颇有礼貌,似乎不得到屋主的同意便坚决不下来,哪怕她早就非常不礼貌地翻了墙。
墙头带着雨水的湿滑并不利于下脚,殷知寒换了个姿势,颇有耐心继续问:“方先生?听说您制作出能自己纺织衣物的器械,能让我开开眼吗?”
“您知道吗?我是从京城来的,您做的器械可有名了,虽然许多人都不信您,但我觉得您做出来的东西不一般,所以特地想来开开眼。”
殷知寒语气轻柔,淡然自若地与一个并不回应的人聊家常。
“我家有个绣坊,里面的绣娘各个技艺高超,一个人每天能织个几匹布,裁剪出成衣也要一两日的功夫,她们说您的织布机一日能织几十上百匹,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就好了,我家绣娘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有这么好用的织布机一天不知道能织多少匹布出来,每天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任务,也不需要劳心劳力坐上一天也没什么效果了。”
“方先生,您这是在做什么呢?我怎么看着像是轮子?是您做的织布机需要的零件吗?怎么用的?是不是有奇效?”
殷知寒想到什么说什么,平日里看起来沉稳安静的人此时却显得格外话多,惹人厌烦。
“这都快午间了,您也不用午膳?是没人给您做吗?我有人送,要不分您一半?”
“还是说您不吃午膳?不可能吧?您这做体力活的,不吃午膳那得多饿啊。”
沉默的灰衣男人突然用力敲了下手上的木料,似乎终于做完了手上的工程,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潦草凌乱的模样看不出神色,盯着殷知寒手里的膳食沉默不语。
半晌才开口道,“......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