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万山的脑海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清楚,直到一旁的师爷早已恍然大悟,焦急地朝关万山做口型,一个劲提醒关万山时,关万山才反应过来。
渡口上的那支船队就是京城殷家的!
眼前这位姑娘就是京城殷家的人!就是那位专程为了此事从京城赶来的殷家大小姐!
所以说......
关万山看着站在燕星衍身旁的殷知寒,想起三皇子是吩咐自己扣下殷家船队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想到三皇子如今就开始对付六皇子了!
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被当成了那把刀!
关万山暗自唾骂三皇子。
在他看来,这也太着急了些。
关万山其实并没有把燕星衍当回事,不过是个游手好闲,整天吃喝玩乐的皇子罢了,若不是还占了一个皇子身份,谁会把这个在朝堂上几乎透明的皇子当回事?
从前备受皇上宠爱又如何?
政局面前,商户女之子的身份之下,能有什么希望可言?
就算如今皇上派六皇子做钦差又怎么样?
关万山是真的不以为然,不然当时也不敢让家丁包围困住燕星衍,想乘机离开。
不过既然三皇子将六皇子视作对手,关万山作为三皇子一派,心知自己怕是已经得罪六皇子,早已骑虎难下,自然只能紧跟齐上。
不得不站在三皇子的船上,抱住这根浮木。
燕星衍没有察觉出关万山心里的小九九,皱眉看着殷知寒和关万山,敏锐地感受到两人之间火星四射的剑拔弩张。
蓦然想起这段时间只顾着隐藏自己的钦差身份,都忘了询问殷知寒为什么会到云州来了。
不过眼下没有时间思索这些,在殷知寒和关万山之间,燕星衍想都不想地站在殷知寒这边,跟着殷知寒同仇敌忾:“谁叫关大人贵人事忙,哪会记得我们这些小鱼虾米之类的人物。”
关万山一僵,对燕星衍自称小鱼虾米的言辞表示极为不适。
好歹对方现在还是个钦差,关万山连忙讨饶:“殿下折煞下官了,都是下官的错,都是下官的错。”
却只字不提放殷知寒船队离开的话。
燕星衍朝殷知寒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什么要求赶紧乘胜追击。
殷知寒看懂了燕星衍的眼色,但并不打算趁机说什么让关万山放船的话。
关万山以权压人,以势欺人,凭什么就这么轻拿轻放,一笑了之?
“说来还得感谢关大人有先见之明,将我殷家的船队请留了下来,眼下洪涝灾害正盛,我殷家也可以借此出一份绵薄之力,百姓们若是知道关大人此举,定然感激不已。”
殷家船只都是历经长途的大船,云州决堤后,水位翻涌上涨,水势湍急,但殷家船队仍旧安然无恙,整整齐齐地停靠在渡口。
殷知寒说的轻描淡写,可言语之中透露的意思却令关万山胆颤不已。
扣下殷家船队的理由本就经不起考证,殷知寒借着洪涝将殷家船只上的物资捐献出来,用到百姓身上,谁不说殷家仁善?
再一追述,发现殷家的物资竟然是被扣留下来的船队上腾挪出来的,谁不称赞殷家以德报怨?
与此相比,随意扣下行商船队的关万山就显得十分奸诈恶毒,令人唾骂。
若是情况再严重些,日后说不得有许多行商宁愿绕行也不愿经过云州。
关万山若是还想做云州知府,自然会惧怕殷知寒三言两语之中显露出的信息。
只可惜,关万山此时早已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殷知寒的话对关万山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
但......
“圣旨到——”
世事无绝对,关万山万万没想到,在皇上都已经派出钦差查缴自己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因为云州洪涝一事,争取到如此优渥的宽大处理机会。
任命自己全权处理云州洪涝,六皇子在一旁辅佐。
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还是相信我的!
六皇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哪里担得起如此重任!
关万山慢慢挺直了腰杆,笑容满面地送走了快马加鞭送旨的钦差。
理了理衣袍,关万山从容不迫地回到上座,再也没有方才阿谀奉承,小心谨慎的模样。
因为,只要关万山处理好云州的洪涝,免死金牌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若是他再做出一番成绩,加上三皇子活动活动,说不得还能升官。
真是天助我也。
关万山看着外间还未放晴的阴沉天色,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