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刘询宜太过小心,实在是因他专攻女子弱症,又供职太医院,日常见那病人死守不见外男的礼节,病的要死却不让太医近身的多了,自是时常多问一句,免得吃力不讨好。
旁边的婆子微微掀起床幔,刘询宜捋着胡子,仔细看半晌,便示意婆子放下。
不一时,起身说:“借贵地一用。”便自去写药方去了。
沈喻拿出钱袋来,道:“今日也劳累诸位麽麽了,这些拿去吃酒。”
几人都是黛玉屋里的婆子,平日里也是赏钱不断,感念林姑娘不少,于是忙道不敢。
沈喻却也不收回来,淡淡道:“几位都是家生子,劳累一辈子,该是想着子孙后代清清白白地放出去吧,只要你们平日里听林姑娘的话,莫要出去碎嘴,这事儿我帮你们办了,这钱拿着当个日后的积蓄吧。”
几人先是呐呐,后听明白了,是只要她们不多话,就有这么些好处,忙欢天喜地的应了。
沈喻然后跟着刘询宜刘太医去了隔间。
刘询宜刚好搁下手里的笔,着旁边看着的人去抓药清火去淤的药了。
沈喻坐在旁边,问:“刘老,林妹妹的身子究竟如何?能根治吗?”
刘询宜叹口气:“是有些麻烦,这不是什么好根除的病。”
沈喻:“您既这般说,定是有法子了。”
刘询宜点点头:“我倒是有个方子,只一点,用药极贵,且药材难寻了些。”
沈喻松了一口气,既有得治,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询宜见他心绪浮动,笑了笑,问:“你为这姑娘费心邀我来,与她到底什么关系?”
沈喻道:“我是他兄长。”
沈喻想,这也不算错,表兄也是兄长。
刘询宜点点头,面色平静的又道:“既然是兄长,我与你说倒也不妨事,这位姑娘本身便性寒,就算吃了药拔了病根,日后月事乃至生育都困难些,只以后莫要受寒,好好养着才是。”
沈喻听着愣了愣,心下浮现几分羞窘,如冠玉的脸上涨出一抹绯红。
在这个朝代过了十五年,听惯了含蓄的话,也对男女大防深刻感受,倒不防刘询宜竟真把他当做林姑娘的至亲,说些姑娘的月事、生育之类的事。
旋即想着这确实对姑娘家影响很大,倒抛却了那份羞臊,细细问了问注意事项,想着等日后记下来,假作阿若姑姑写的交给黛玉身边的人便是。
不一时有丫鬟端了茶进来,刘询宜写药方子的手才堪堪停笔。
他搁下笔,将纸吹干,端起旁边的茶水。
正巧沈喻探手去拿纸,那老太医许是年老昏花,手不太稳当,竟一下子把茶全倒在了沈喻手臂上。
沈喻本身察觉到茶水要倾,便刻意向外移了移,却不想刘询宜不知有意无意,也跟着往外倒。
茶水是温的,虽不烫人,却难免把沈喻的衣服弄湿了。
沈喻起身,想道一声失陪,去换一身衣裳,刘询宜先惶恐赔罪道:“老夫老眼昏花了,还小公子恕罪。”
沈喻:“...不碍事。”
刘询宜却道:“我虽长于女子弱症,外伤倒也粗略懂些。”
便抬手挽起沈喻的衣袖,见沈喻手臂上方有三颗三角状分布的红痣,皮肤只微微发红,倒也无碍。
沈喻皱皱眉,抽回手来:“只是温水,不劳太医诊治了。”
屋外,几人见丫鬟很快拿着一药方去库房取药熬药,便也松了一口气。
等着也是无聊,贾母便问探春先前的事:“我刚进来时你怎那般情境?”
探春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瞬间涌出泪来:“老太太给林姐姐和我们姊妹们做主啊。”
贾母:“怎么回事,探丫头,有什么委屈尽管说。”
“老太太,太太,今日林姐姐实在不是突然生病的,是被气晕了。”
探春一番话,条理清晰的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
又让吴婆子上来,仔细陈述那些婆子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