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皱眉:“那真是不幸极了。”
“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
“恕我直言,可爱的小姑娘。”他怜悯地微笑着,语气却变得有些冷漠,“摘下玫瑰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难逃一死。你不能指望那条不通人性的蛇,去解救你的父亲。听我的话,回家去吧。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的父亲准备葬礼。听上去是有些残酷,但这是你身为子女,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只能这样吗?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的神色不耐烦起来:“我说了,那条蛇不通人性。赶紧回家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这一刻,他浑身散发出冰冷而强势的气场,让人难以呼吸。我不敢反驳他的言语,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头顺从地说:“……好。”
见我屈服,他的口气恢复了温和有礼:“抱歉,刚才的语气有些重,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你要知道,不止你的父亲摘下这里的玫瑰,也不止你的父亲染上重病。所有能试的办法,我们都试过了,但无一奏效,还被那条蛇嘲弄了一番。我实在不忍心见你走上老路,语气不免重了一些,还请你原谅。”
我低声说道:“没事,我能理解。”
“理解就好。现在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他做出赶客的手势,仿佛自己才是这座城堡的主人,“对了,还未请教你的名字——你长得比这里的玫瑰花还要美,想必名字也很美丽。”
“罗莎琳德。”
“罗莎琳德……Rosalind,盛放的玫瑰,真美。”他眯起眼,喃喃地说,“等我消灭这条蛇以后,就去找你。到时候,请你一定要见我。”
按理说,我应该脸红,但现在的我实在没心情应付他的调.情:“谢谢,我先走了。”
我垂头走出了城堡。出来以后,才想起他似乎没有告诉我名字。
算了,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难道还真觉得自己能和皇室的人发生什么?我摇摇头,甩掉那些无谓的想法。即将失去父亲的悲伤填满了胸腔,令我步伐沉重。走了几步,我着实不甘就这样离开,来都来了,没有尝试过,怎么肯定那条蟒蛇真的不通人性呢?
我咬咬牙,再次向那座城堡走去。只是这一次,绕开了正门。
在城堡的周边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扇狭窄的暗门。我蹲在地上,想要用力推开,然而刚一使劲,就发出一声尖锐的刺响,吓得我连忙停手,贴着墙壁僵硬地站直,冷汗大颗大颗地流下,生怕正厅的男人走过来,看见我还没离开。
幸好,这座城堡的隔音比我想象得要好太多。他应该没听见。等了一会儿,我再次蹲下去,继续和那扇暗门使劲。
这次我学乖了,一点一点地往外拽,这样只会发出非常轻微的声响,就是效率太慢。
半个小时过去,那扇暗门总算被我磨开。我小心地伸进一条腿,踩到地板后,才将两条腿都放进去。
进去后,强烈的铁锈味挤满了我的鼻腔。不知是真的铁锈,还是鲜血的味道。我本想扶着墙壁,却摸到密密麻麻的虫甲,差点尖叫出声。
最终,想要拯救父亲的念头,抵过了对昆虫的恐惧。我含着恐惧的泪,用裙摆包着手,扶着墙,慢慢往前走。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我快要被这些虫甲逼疯时,终于见到一点零星的亮点,快步走过去,却看见一个血迹斑斑的牢笼。
这里是哪里?城堡的地牢吗?
我屏住呼吸,刚想过去一探究竟,一个声音却响起,瞬间令我血液凝固:“兄长,还没想通么。难道你真以为会有美丽的女子爱上你,破解女巫的诅咒,把你变回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王位继承人?”
——是那个全身雪白的男人。他倚靠着石墙,神色嘲讽:“如果我是你,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早就自我了结了,你却苟活到现在,看来你对王位的执念,还真是不小啊。”
没人回答他。
就在我以为他是个疯子在对着空气讲话时,一双金黄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亮起,是两盏冰冷却明亮的金火,照亮周边盔甲般坚硬的鳞片。接着,一个森冷、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滚出我的地盘,尤利西斯。”
看来传说是真的。
那条蛇真的存在……他也确确实实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