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车后,今筱心情十分复杂。
她抬手掀起窗上的布帘,看着士兵把那人抬走。
随意埋进了旁边的一处沙土堆。
放下布帘,今筱缓了好一会儿。
等心情平静一些,这才分析起眼前的形势来。
无雨国还真是国如其名。
听纤夫的意思,似乎任何水流被引入无雨国后,都会日渐干涸。
眼前这条河道的确也是如此,水流弱而缓。
即便这么多人拉拽,水上行船也十分艰难。
那二十几条河道,有些完全干涸,有些水流渐弱。
足够供应王宫用量,平民却只能分到剩余部分。
当然,也可能由于水量减少,王宫用水也受到了影响。
这只能说明王国目前的严峻形势。
至于证据,还是要从另外的角度分析。
今筱想到,离开前,她向纤夫问到了其他信息——
这里大旱已经超过百年,历经的国王至少4届。
每一届国王都称,平民的祖辈曾经违逆天道,酿下大错,才招来了干旱的祸患。
所以,作为惩罚,后世的国民必须承担这一切。
他们被限制外逃其他国家,且成年的男人们必须为国家修建河道。
河道枯竭时,他们甚至要被派往他国边界,用马车一辆一辆运水回来。
交换的条件,是将无雨国的劳动力定期卖往这些国家,充当权贵家族的奴隶。
用人力换水,对于无雨国国王而言,当然是比不错的交易。
而男人们一旦出逃,上天就会降下惩罚。
男人当时带着无比痛苦的表情,对今筱说:“你知道吗?触怒天意的下场就是,浑身会破出无数血洞,让人痛苦至极生不如死……”
今筱想了想,终究没把真相告诉他。
因为即使他知道藤条的秘密,也改变不了命运。
她只能暗自感慨,国王真是甩得一手好锅。
为了平民信服,还独创了特殊的行刑手法,以上天的名义故弄玄虚,强化统治,让人生畏。
现在想来,国王之所以把藤蔓林圈禁在自己的宫殿旁边,用垒得极高的围墙封住。
就是为了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好让关于天谴的谎言可以继续下去。
思路是捋清了。
但这些仍然不是问题的要害。
关键是,为什么无雨国会招致百年大旱。
国王说,平民违逆天意,这多么荒唐。
想到这儿,今筱一愣。
等等……
这话忽然提醒了她。
国王在这件事上当然是可以撒谎的,他肯定要提出对自己有利的主张。
但是,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角度反转一下,或许就是真相。
如果并非平民,而是王宫中有人违逆了天意,从而带来了天谴或是诅咒呢?
这样一来,上百年的持续大旱也能说得通。
而且,所有水流到了无雨国境内都会干涸,也就成了诅咒的佐证。
.
今筱搞清楚后,下车去叫另外三个人。
鹏哥正按着两个大桶,从浅河道中舀了水,一手一只拎上车。
看见今筱,他神情一动,指着另外一辆马车,说道:“容器里都装满了水,够咱们用上几天了。”
看来这点时间,鹏哥也没闲着。
今筱冲他一笑,点了点头。
鹏哥体能消耗大,不能让他因缺水而身体虚脱。
她心里清楚,未来如果真要打出去,茗乐和自己作为两个女生,体力不算太足。
齐闻文又是斯文知识分子一个,用脑可以,但打不了硬架。
到那时,就只能指望鹏哥开路了。
何况,还有另一种危机情况。
即便真找到了求雨方法,可是却需要以牺牲国王为代价的话——
也得鹏哥想办法控制住国王,才能给剩下的人争取时间。
但是,一想到国王身边众多身材魁梧的士兵。
今筱就觉得头疼。
鹏哥一个人,哪打得过这么多?
如果不能找到帮手,只怕将来还是死路一条。
今筱很快打住了这个想法。
这猜测毕竟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继续把线索推下去。
把鹏哥叫上马车,她又去找齐闻文。
齐闻文和茗乐正在一处,两人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向纤夫和士兵们套着话。
不过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获取太多信息。
一个蹙眉摇着头,一个低头盯着沙地。
今筱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直截了当对两人说:
“天快黑了,这地方太偏,我们可能要往回赶上一段,才能找到地方住。”
齐闻文点点头:“行,累了一天,也该找地方歇歇了。”
四个人很快上了马车。
士兵们按照今筱的吩咐,没去往城镇,反而驾着马往乡村跑。
一路上,几个人快速交换信息。
今筱把她和纤夫的交谈内容悉数告知,并将自己的猜测也和盘托出。
齐闻文获得的内容和今筱有一部分重合。
茗乐却拿到了一个关键信息:“据说这个国家有一个忌讳,知道的人都避而不谈。”
齐闻文好奇道:“忌讳?什么样的忌讳?”
茗乐:“他都说了,知道的人都避而不谈,所以当然也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