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人生,济困扶穷。
正是加减乘除,上有苍穹……
南庆国,京都,柳府。
正值盛夏,府中后花园的凉亭之中有一贵妃榻,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衫的女子斜斜的倚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发出几声愉悦的轻笑。
这女子五官精致,皮肤细润,气质清冷,乌黑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一个髻,那散落下来的碎发给她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娇媚。
她慵懒的倚靠在那里,清风吹拂,柳叶纷飞,凉亭四周薄纱拂动,这场景看上去好不惬意,只是略有些违和的是,这个美人的身侧有一个用极其珍贵的蛇桑木制成的木架,而架子上赫然立着一只看上去就凶猛无比的苍鹰。
这只苍鹰身上的羽毛黝黑发亮,而头部、羽尖及尾部的羽毛却是一片雪白,没有丝毫杂色。它的爪和喙闪着锋利的寒光,哪怕被它‘轻轻’的碰上一下,也定不会好受。
它安静的站在架子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明亮而锐利的鹰眸灵动十分,一看便知它十分通人性。
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声从亭外传来。
“这书当真如此有趣?”
苍鹰早已发现来人,只是对这人似有几分不待见,听到声音斜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去了。
柳如清放下手里的书,抬眼看向了来人,慵懒的开口道:“书是不错,好久没看了。可是,我对这写书的人更加感兴趣。”面对走来的男子,她随意的姿势依旧没有改变。
男子身着一袭白衣,金冠束发,一丝不苟,面若冰霜,气质高贵清冷,恐怕见到他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赞上一句偏偏如玉,丰神俊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言若海之子,人称“小言公子”的言冰云。
言冰云自行掀开薄纱走进凉亭,端端正正的在贵妃榻对面的矮桌后坐了下来。
即便是坐,他亦是身姿挺拔,且看这坐姿便知他定是一个性格严谨之人。
只是,若有外人看到此间场景定会大跌眼镜。
那待人冷漠、原则性极强的小言公子竟未待主人开口邀请,便自发入座,更遑论此间主人还是一女子!
“写书的人?”言冰云眼神一暗。
言冰云出生时母亲便去世,于是他从小就被父亲大人寄养在柳府。他小柳家二小姐三岁,直到十几岁时才他回到言府,可以说他是和柳家二小姐柳如清是一起长大的。
言冰云很少听闻柳如清对什么人或事感兴趣,今这一听,顿时他便对这《红楼》的作者多了几分莫名的敌意。
柳家二小姐柳如清是柳老爷和柳夫人晚来得女,大女儿柳如玉早些时候便嫁给了户部侍郎范建。
柳府这二女儿不知随了谁,性格清冷,很少与同龄的闺阁女子交往,平素只是与姐姐柳如玉和从小养在府里的言冰云交往密些。
至于她身边那只除她外不与任何人亲近的苍鹰,是十几年前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玩,随后带回来的。
据柳如清自己所说,她出去玩这一趟收获颇丰,不但带回了一只宠物,还顺手收了一个小徒弟。至于她口中这个神秘的徒弟,家里人只当她是随口玩笑罢了,毕竟那时候她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小甲,无聊的话自己去玩吧。”柳如清从榻上坐了起来,一双洁白的玉足从裙下露了出来,随意的踩在榻边,姿势有几分豪放不羁的意味。
若是别人在言冰云面前如此做派,想来他定是要皱紧眉头,心中不喜。可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唇角却罕见的噙着丝丝笑意,一向冷漠的眉眼此刻也显得分外温和。
柳如清口中的“小甲”正是她身边那只苍鹰的名字。
苍鹰小甲对着柳如清鸣了一声,抖了抖羽翼,下一秒便冲天而起,果真是飞出去玩了。
柳如清看着言冰云,嘴角含笑道:“查到了?”虽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她相信以鉴察院的能力,查这点事情绝对是易如反掌。
言冰云点了点头道:“此人名叫范闲,正是户部侍郎范建养在澹州的那个私生子,《红楼》是他化名‘曹先生’所著。”
“范闲?”柳如清挑了挑眉,这名字听着还真挺惹人嫌的,她喃喃着道:“范建的儿子,也就是我姐姐的继子,算起辈分来……这范闲还是我外甥?!”
“范建日前派出了他手下的红甲骑士去澹州,说是要把范闲接回京都。”言冰云顿了顿,“想来几日后你便可见到这范闲了。”
柳如清听出言冰云语气中似有些许波动,于是轻笑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他。你最近似乎忙得很,连我这都很少来,我们大概有小十日没见了吧?”
“是我疏忽。”言冰云的语速明显快了几分,解释道:“最近边境异动频繁,各路消息繁多,处里忙了些。”
“无碍,你得空就过来坐坐。我这离鉴察院不远,晚上不忙就来我这吃饭。鉴察院的伙食我又不是没见过,到时候你胃疾犯了,难受的不还是自己。”柳如清上下打量了几眼言冰云,果不其然,他又清瘦了不少。
不是她吐槽,鉴察院那饭菜当真算是难吃的巅峰。
言冰云哪哪都好,就是吃东西太挑,不合口味坚决不会入口。而且言若海那个老东西对冰云又漠不关心,估计他连冰云有胃疾这件事都不知道。
“嗯。”言冰云轻轻点了点头,只觉得心中一暖,这世上知道他有胃疾,又清楚他口味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了。
两个人闲聊了没几句言冰云就被手下的人叫回了鉴察院,言冰云走后,柳如清本想小睡一下,可这时府里的丫鬟却走了过来。
“二小姐,大小姐差人来请您去范府一叙。”
“知道了,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