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楚玉回头一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花错和鹤绝到了。
就只是楚玉回个头的功夫,容止已经悄然挪到了悬崖边。
“容止,他们来了,我们先离开这,其他的以后再说……容止,你干什么!”楚玉大惊失色,几乎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此时容止脸上没有挂着笑容,只是平静的看着楚玉道:“对不起。我不想留下尸身……你也莫要看,毕竟这样死会很难看。”
说罢,容止就这么决绝的向崖下倒去。
因为楚玉距离容止有几步远,再加上心头的震惊,她一时间甚至连红儿都没有用出来,就这样愣愣的看着容止落下悬崖。
“容止!你骗我……”整个悬崖都回荡着楚玉凄厉的喊声。
一边的花错听到楚玉的喊声,大惊失色的看向了悬崖这边,他也只能看着容止落下山崖,却无能为力。
“……容止!!!”花错嘶声喊着这个让他爱恨两难的人。
容止跳崖,花错和鹤绝与天如镜那帮人也没有什么动手的意义了。
花错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任由鹤绝拉着他走到了楚玉身边。
鹤绝看着跪坐在悬崖边一言不发面色冷然的楚玉,只能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句:孽缘,真是孽缘啊!
“楚玉,你别这样……既然他已经……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他们……还在等着你呢!”众目睽睽之下,为了安全起见,鹤绝不能说出刘子业的名字,但是他知道,他的话楚玉能够听得懂。
鹤绝这时候提起刘子业,完全就是为了防止楚玉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楚玉握紧了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转身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鹤绝皱了皱眉,拉着花错追在了楚玉身后,边走边急急问道:“你要做什么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楚玉头也不回,脚下更是不停。
见楚玉这样,天如镜也反应了过来,带着人立即向山下走去。容止不是别人,即使眼看着容止跳崖,他也必须亲眼确定过容止的尸体才能放心。
山崖下,所有人都在寻找,楚玉自然也不例外。
楚玉心里不希望找到容止的尸体,她宁愿自己又被容止当傻子耍了一回也不愿意看见容止真的死了。
可是,当楚玉远远的在草丛中看到那一动不动的一袭白衣时,她的心似乎被寒冰刺穿。楚玉不知道她用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崩溃,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地上的那人。
天如镜等人也发现了楚玉这边的状况,纷纷围了过来。
楚玉蹲在了尸体旁,虽然脸上血肉模糊,但是楚玉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五官的的确确是容止,是那个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容止,是那个从容不迫,好像天下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容止,是那个神采飞扬,桀骜不驯,她爱上的……容止!
楚玉缓缓伸出了颤抖的手,拉下了那人的衣服,当她看到那人身上交错的伤疤时,她最后一丝的侥幸都消失了。容止身上的伤疤,她看过许多次,每一条她都认得。
此时楚玉没有悲痛欲绝,没有嘶吼失态,只有一滴晶莹的眼泪落了下来,楚玉就这么看着地上的人,喃喃低语:“容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好狠的心……”
不知道看了多少生离死别,但是面对容止的离开,楚玉心中还是无法控制的升起了似乎要将她吞没的绝望和悲哀。
天如镜看了一眼宇文雄,宇文雄会意,上前观察了片刻,这才叹息着开了口:“容止小时候曾遭到虐、打,身上有陈年的伤痕……没错,是他。”
墨香杀死宗越,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容止的尸体了。
“郎君……”墨香看着容止的尸身,瞬间便红了眼眶。
跟随容止这么久,墨香从一开始的只为复仇慢慢的为容止的智谋心折,如今容止撒手离去,除了楚玉、花错,最伤心的也就只有墨香了。
宇文雄看着容止的尸身,对一旁的士兵吩咐道:“来人,抬走。”
听到宇文雄的话,楚玉和墨香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我看谁敢动我夫君的尸身!”
“住手!”
楚玉手握红绫,站在容止的尸身旁,周身杀气四溢,甚至让鹤绝这个专业杀手都觉得有些胆寒。
墨香看了楚玉一眼,苦笑了一声:“呵,公主,不往郎君爱你一场。如今,郎君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欣慰了。”
墨香顿了顿,转头看向了宇文雄,他拿出容止早就写好给冯亭的信,上前递给了宇文雄。
“这是容止写给冯太后的信,里边是大魏未来十年的发展宏图,还有他多年经营的细作名单。打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冯太后的心思,郎君他早就知道他会死。”
宇文雄动容,看了看楚玉,又看了看墨香,最终叹了一声,带着大魏士兵转身离开了。
墨香看着天空,又看了看容止的尸身,低声对楚玉道:“公主,你是郎君心爱的女人,郎君死后跟着你,我想他会很开心的。如今郎君已死,墨香大仇得报,我会带着粉黛的骨灰远走,此生再不踏足中原。望公主将来一切安好,墨香告辞了。”
楚玉点了点头,她看向了身后的鹤绝,低声道:“带上容止,我们走。”
天如镜如愿除掉了贪狼,但是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居然没有一丝喜悦。
看着楚玉要离开,天如镜本想阻止,但是想了想,他却生生收回了脚步,就这么静静的望着楚玉一行人离开。他是天师,他唯一的使命便是维护天道,这也是他终其一生要做的事情。
崖下发生的一切,都被一旁山坡上的两个白衣男子看在了眼中。
“师弟,你为何这样做?”
观沧海原本以为容止是爱着刘楚玉的,哄她开心、关心她、保护她。但是在这个时候,容止居然却可以毫不顾忌的‘死’在她的面前,骗她伤心欲绝,对于容止的作法观沧海实在是看不明白了。
容止自然不会让自己真的死去,一切都只是他和观沧海提前做好的局而已,就连楚玉也身在容止的局里。
“大魏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泥潭,这样一直算计的生活我已经受够了。现在冯亭羽翼丰满,我又把机会交到了她的手里,如今恩怨两清,我也算解脱了。”
观沧海摇了摇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师弟,你明明对刘楚玉用情至深,诈死之事……为何也瞒着她?”
“因为我要让她看清楚我在她心中的重量,让她体会失去我的感受。我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让她把我牢牢的刻在脑海之中,让她爱我,并且此生只爱我一人。至于,今天我对她的伤害……我会去找她,用我的余生去恕罪,去补偿她。”
观沧海忍不住替楚玉叹了一口气,被容止爱上的人,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容止啊容止,你可真不愧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连爱情都可以拿来这么算计。你与大魏太后还真不愧是亲姊弟啊!”说完,观沧海猛地拔出了手中的剑,指向了容止。
“师兄,这是为何?”说实话,观沧海这忽然之间的举动却是出乎了容止的预料,但是以容止之智,几乎下一秒他就猜到了缘由。
观沧海心有不忍,但是却不得不这样做,他歉然的开口道:“容止,冯亭她不仅是你的阿姊,她也是我的师妹。你的阿姊了解你,她早想到你会金蝉脱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冯亭特意让我来做这背后的黄雀。”
“呵……我没想到,到了如此地步,她还要榨干自己亲弟弟最后一丝的价值。”果然如此,容止心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