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鹤绝也曾厌恶过这种没由来的使命,但是尽管如此,在他父亲的教导下,他却也是从来都不敢抗拒这一切。他以为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结果这一天却出现的这么突然。
挣扎了很久,他还是在这天过去之前接受了自己的使命。
不过是做到对主上忠诚而已,他鹤绝是堂堂的刺客联盟掌事,这点事难道还做不到吗?即使……那人是个荒淫无度的无能公主。
无数的想法在鹤绝的脑海中闪过,最终他心一横,在傍晚的时候潜入了公主府。
明玉阁周围的人被楚玉支开,其实这是没有必要的。即使越捷飞武功高强,若是鹤绝不想别人发现他,那么便没有人能够发现。
轻功是每个影子的必修课,而且也是最擅长、最高超的功课。
楚玉那听不出意味的话,让鹤绝心里一凉。他保持着半跪着的姿势没有动,甚至连头都没抬,“鹤绝,见过……主上。”
楚玉轻笑了一声道:“鹤绝,我觉得还是昨天的样子适合你。卑躬屈膝,那便不是鹤绝了。你说呢?”
鹤绝似乎没有想到楚玉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哑然。
楚玉顿了顿:“好了,我们不讲那些虚礼,起来吧!”说完,楚玉便走到了鹤绝面前,伸手扶着鹤绝手臂将他拉了起来。
今天的鹤绝到没有像昨天那么大的反应,想来应该是昨天‘扑倒’的刺激太大了,今天这种程度的接触鹤绝已经免疫了。
鹤绝起身,他看着楚玉,一时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面对这个主上。
楚玉浑不在意,她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端起了茶碗,淡淡的开口问道:“那个花重金买我性命的人是谁?”
虽然按道理来说,这应该是不能外露的机密,但是问起来的人是楚玉,那就只能另当别论了。何况现在,楚玉也不能算是刺客联盟的外人了。
“是……驸马,何戢。”
楚玉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她沉默着低头不语,果然,这一世何戢还是要杀她。
真是冤孽!要不是当初父王非要赐婚,她怎么会让何戢做她的驸马!
沉默了一会,楚玉又一次开了口,这一次她分外认真的看着鹤绝,一字一顿道:“鹤绝,我要做一件事情,你……能帮我吗?”
鹤绝愣了愣,看着楚玉的表情似乎有些疑惑。刘楚玉这样一个恶名在外的女人,知道了他影子的身份,不应该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把他当狗一样呼来唤去吗?她……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还用这种口吻来寻求他的帮助?
不过,楚玉的这种态度让鹤绝心里好受了不少。
鹤绝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冷漠似乎淡了一些,“无论何事,鹤绝都会替主上完成。”
“谢谢你,鹤绝。”楚玉展颜一笑,“我答应你,等我要做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会毁去这枚戒指,从此影子便再也不存在于世界之上,我会放你们自由。”
鹤绝定定看了楚玉一会,似乎是在确认楚玉话的真假。半晌,鹤绝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楚玉并没有什么必要骗他。
“如此,那便多谢主上。”
“第一件事……”楚玉站起身,“给我查容止。他的身份,他的图谋,查所有能查到的关于他的一切。”
听到楚玉要查容止,鹤绝眼里闪过了一丝不以为然。他本以为,楚玉只是一个小女人的心态,想要查查自己的男人而已。但是,当他听到楚玉接下来吩咐的几件事的时候,他眼中的轻视就渐渐的被浓浓的惊愕给代替了。
“第二件事,派人去给我寻找一种药物……”
&……
清晨,楚玉刚刚吃过早膳,正在吩咐幼蓝去沐雪园给容止送上一些补身子的药膳。
这时,粉黛神色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楚玉福身行礼之后,沉声道:“公主,刚刚宫里传来消息,太后、太后崩了……”
楚玉衣袖下的手猛地握紧,她原以为听到那个女人的死讯,她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似乎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幼蓝,我要入宫,给我更衣。”
“是。”
大明八年八月十五,孝武文穆王皇后崩,后讳宪嫄,琅琊临沂人也。为皇帝生母,尊为太后,重病逝于永训宫……
当楚玉到永训宫的时候,这里已经跪了许多人。
刘子业虽然在太后死前一面都没有来见她,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也在其中。不过,他只是低着头坐在牌位前的台阶上。
见到楚玉,刘子业迎了上来,皱着眉道:“阿姊,你前日遇刺,肯定身子不爽利,就别来看她了!”
楚玉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只是长叹一声,跪到了一边的软垫之上,看着眼前的牌位,神色有些复杂。
刘子业见楚玉这个样子,也回头看了一眼牌位,心中的狂躁几乎刻制不住。他看着下边跪着的一群人,瞬间无名火起。
“你们真的在为太后伤心吗?”刘子业走到众人面前,那些人哪有敢开口的,纷纷沉默着一言不发。
刘子业一脚踢翻了一边的一个太监,忽然大笑了起来:“你们哭啊?不哭吗?你们真的伤心,你们到是去地下陪那个死老太婆啊!”
“你!你们!”刘子业指了指一边的几个侍女,“她死前不是最喜欢你们几个的吗?你们给我下去陪她!来人!拖出去,全部杀掉!”
刘子业话音刚落,一队侍卫便冲了进来,一时间,哀嚎和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
楚玉见状,只是皱了皱眉,但是却并没有开口阻止。
母亲,你这一生,你连你的孩子们都护不住,法师今日的性子,你的怯懦和放任是原罪!不过人死灯灭,我不再怨你,你安心去吧!
这时,刘子业又看向了另一边的皇室宗亲,这一次他连废话都没有说,直接冷冷的开了口:“来人!把他们也给我……”
“法师。”楚玉叫住了刘子业,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道:“够了。”
“不!不够!”刘子业转头看向楚玉,双眼通红,他大声吼道:“阿姊,我想杀人!”
不过很快,当刘子业对着楚玉吼完,他就愣住了。他刚刚做了什么?他怎么能对阿姊吼?!
反应过来的刘子业连忙想要开口解释:“阿姊,我……”
楚玉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句,“法师。今日……够了。”
刘子业闭了闭眼睛,长舒了一口气,重新挂起了笑容,道:“好,阿姊,我们回去休息吧!不要待在这个地方了。”
“恩,你回去吧!阿姊也有些累了,今天就不陪你,先回府了。”
说完,楚玉便绕过了那些跪在地上,正为死里逃生庆幸的宗亲,坐着马车回了府。
不过,楚玉也赞同刘子业说的一句话,他们的确并没有真的在为太后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