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错走后,楚玉低头轻嗅了几下香囊的味道,发现这香囊散发着一种让人安神静气的淡香。记忆里,之前的她每次进宫似乎也都会带着这样一个香囊。
楚玉心思百转,容止是什么意思?这个香囊又是怎么回事?楚玉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她摇了摇头,最后还是低头把香囊挂在了腰间。不过一个香囊而已,左右也无伤大雅,便就先带着吧。
其实,以楚玉的性子,她摸不透的事情,宁愿不去做。只因这次事关容止,楚玉下意识的想要试探他,想要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也许是错觉,即使她不信任容止,知道容止高深莫测,但是她还是觉得容止或许是不会害她的。
公主府门口,一架华丽的高头大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何戢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小心翼翼的扶着楚玉坐上了马车,两人一坐稳,马车便动了起来。
因为楚玉和刘子业之间的关系,刘子业特意选择了距离皇宫非常近的地方为楚玉建造了公主府,因此没过一会,马车便驶到了宫门处。一路上,何戢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楚玉闲谈了几句,楚玉满心都扑在弟弟刘子业的身上,压根没有理会何戢。
何戢自觉无趣,说了几句没回应,他便也闭上了嘴。
下了马车,大太监华愿儿早早便迎候在了那里。
何戢还算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皇帝想见的只有楚玉,于是便停住了脚步,对楚玉开口道:“公主,我在这里等候就好。”
楚玉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接着便跟随华愿儿走向了宫中。
何戢站在原地,死死的握紧了拳。
另一边,花错回到了沐雪园,一屁股坐到了容止对面。
裹着被子,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容止有些无奈的对花错抱怨道:“花错,我真的没事,能不能不把我裹成这样?”
花错去给楚玉送香囊,容止为了不让花错念他,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继续裹着被子。好不容易等到花错回来,容止这才忍不住求花错‘放过’他。
“你明知自己不能动武……哎!阿止,此处又没有其他人,你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这样强撑着,伤势反而会加重的。”
容止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果然,他就不该开口,这下又开始被花错念了……
“……对了。”花错顿了顿,拿出了楚玉要他带给容止的那个翠玉小瓶,放到了容止的面前,而后这才继续道:“喏,刘楚玉让我带给你的。”
容止挑了挑眉,从厚厚的被子里伸出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翠玉小瓶拿了起来。单手拨开了瓶塞,而后将小瓶拿起来嗅了嗅。
容止一闻便知,瓶子里是最上品的药,然而却不是治疗外伤的药,而是……上好的治疗内伤的药。
容止手顿了顿,接着便淡然一笑,仰头吃了一粒玉瓶中的药。
花错吓了一跳,没来得及阻止,容止已经将药咽了下去。
“阿止!你疯了?刘楚玉给你的东西,你怎么敢就这么吃了?你不怕……”
“花错。”容止打断了花错的话,“放心,她不会杀我的。刘楚玉……难道我之前一直都没有真正看透过她?奇怪……”
容止越发觉得看不透楚玉,他不过是在楚玉面前和越捷飞动了一次手,没想到楚玉竟然如此敏锐的发现他身负内伤的事情。
他才不会天真的以为这瓶药是楚玉送给他治疗手臂的,这种内伤药绝非凡品,若非有意为之,楚玉绝对不会送这药给手臂受伤的他。
刘楚玉或许是第一个他容止看不透,也算不尽的女人!
&……
后宫之中,一个宽敞的大殿内,刘子业正撑着脑袋靠在桌子旁边,似乎正在浅眠。
刘子业的眉眼和楚玉很是相似,看起了整个人也十分俊秀,只是楚玉的五官更加柔和一些。
刘子业睡得十分不安稳,眉毛轻皱,周身散发着阴狠的戾气。
华愿儿一怔,忙示意楚玉先出去,等刘子业睡醒之后再进来。
华愿儿跟在刘子业身边也有年头了,他见过很多吵醒刘子业结果直接被杀死的人。即使是刘楚玉,华愿儿也不敢冒险,就算刘楚玉没事,说不定死的就是他了!
见楚玉不动,他赶紧继续急急的对楚玉做手势。若不是身份的原因,华愿儿甚至都想直接把楚玉拉出去!
楚玉看着刘子业不安稳的睡颜,轻轻勾起了嘴角,即使当了皇帝,法师却还是一个孩子啊……
“你出去吧。”楚玉对身边的华愿儿轻声道。
华愿儿神色慌乱,听到楚玉的话,如蒙大赦,忙快步退出了大殿,末了还不忘轻手轻脚的把殿门关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华愿儿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老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啊!更何况这皇帝还是个喜怒无常,暴躁狠厉的主啊!公主啊,自求多福吧!
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
楚玉走到距离刘子业还有五、六步远的地方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显然刘子业不久前刚刚杀过人。
楚玉微微皱眉,她不是厌恶杀人,说句冷血的实话,与她无关人的生死,她从不放在心上。她只是十分厌恶血腥味,也正因为厌恶,她对血腥味才异常的敏感。
说她冷血也罢,说她无情也好,经历的多了,她的心性早就变得淡薄。若非她牵挂、心系的人,即使死多少在她面前,她都不会觉得怎样。
人,有生便自然会有死,都是命数罢了。
其实,不夸张的说,即便面对生死的是她自己,她也依旧是这个态度。不过,即使她能够看破自己的生死,她也绝对不会让重要的人死于非命!这,是她此生唯一的执着。
楚玉看着睡得甚不安稳的刘子业,心中的决心愈加坚定。她尽量不去在意那刺鼻的血腥,缓缓走到了刘子业身边坐了下来,轻轻将刘子业扶到了自己腿上,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继续睡。
刘子业在梦中极其不安稳,他梦到了许多让他害怕、让他心惊的场景。然而,忽然之间,他闻到了一阵极其熟悉的味道,梦中黑暗的场景如潮水一般退去,剩下的只是无比的舒适和安心,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逆光中向他走来的那人……
楚玉看着刘子业渐渐安稳下来,眉宇间的不安和暴戾也消失不见。楚玉无奈,却也心中欢喜,她并没有打算叫醒刘子业,只是这么一下下轻抚着刘子业的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连楚玉都有些昏昏欲睡起来。她坐在那里,一下一下的点着头,这时刘子业的眼皮动了动,渐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刚一睡醒,刘子业还有些迷糊,猛地感觉到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一时间他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一激灵,迅速坐了起来,眉眼间暴戾之气又冒了出来。
是谁敢在他休息的时候到他身边来?简直找死!
不过,当刘子业看清身边的人竟然是楚玉的时候,他的眼睛立即一亮,暴戾之气也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