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用手轻轻推了推容止,示意容止和她去一边说话。
容止向后挪了挪,留出了些许空位让楚玉先走。楚玉转身从容止的身边走了过去,行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容止跟了过来,两人相对而立,楚玉望向了容止,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清清楚楚的是在向容止要一个解释。
容止见状,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妥协道:“公主既然瞧见,我也不能再欺瞒,桓远并未患病,实是在说谎。”
楚玉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了一句:“好大的架子啊,我赐宴他都不赏脸。”
容止摇了摇头,淡笑道:“桓远有惊世奇才,百年难得一遇,心高气傲在所难免,但偏偏身世惨淡,请公主不要怪罪于他。”
对于这些自命清高的文人名士,楚玉最开始是有些厌烦的,她觉得这些人只不过是每天坐在那里夸夸其谈,毫无用处。但是后来她发现,这个朝代却偏偏是这些布衣文士最得重用。
楚玉想了想,既然不好得罪,那便利用好了。
“呵,奇才?”楚玉嗤笑了一声,“行,容止,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不责罚他们了。但是,一会你记得转告他们,以后若再对我避而不见,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容止拱手道:“是,多谢公主。”
楚玉一拂袖,转身大声道:“越捷飞,我们走!”
容止见楚玉离开,在原地沉思了几秒,接着走进了屋内。
这时楚玉却悄悄带着越捷飞折了回来,在越捷飞诧异的目光下,楚玉低声开口道:“带我上去。”说着,楚玉指了指屋顶。
越捷飞惊讶于楚玉的行为,但还是二话不说的听从楚玉的吩咐,运起轻功,脚一点地便将她带上了屋顶。
屋内的两人见容止回来,桓远偏过头并未说话,江淹却躬身一揖谢道:“多谢容郎君为我二人示警。以前因容郎君居所偏僻幽静,又没有侍卫看管,所以我二人才常来阅读书籍,没想到却给你添了麻烦。”
听到这,楚玉在房上眯了眯眼睛,没想到这二人还是有点脑子的。桓远身份特殊,在府内地位也有些尴尬,要去什么地方都要提前向她禀告,这么想来,容止这里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最安全的。
“我容二位在此看书,不是让你们密谋思反。”容止猛的一拂袖,身上的气势与刚刚面对楚玉之时陡然不同,一时间温润如玉的人竟然像是一把出鞘的剑,犀利了起来,“你们做什么皆与我无关,我既不会密报公主,也不会帮助你们。不管成功还是失败,结果自己承受,你们好自为之。”
容止说完转身便想离开,然而此时,一直沉默着的桓远忽然开了口:“我还以为郎君让出此地是证明你对公主也十分厌恶。我与阿淹密谋,郎君隐瞒不报,这份恩德桓远铭记在心,但是郎君可否想过,你虽从不参与,但是他日不论成功还是失败,你都逃不脱干系。郎君虽然受公主宠爱,但是暗中提供方便与我等反叛,我想公主也不能原谅吧!”
听着桓远的话,楚玉心头火起,暗骂这桓远还真是不知好歹!桓远这条命都是当初刘楚玉保下来的,的确,让他在公主府做个以色侍人的门客是屈才了他,但是桓远不愿意逢迎,刘楚玉也从没有强迫过他啊!他不知道感恩就罢了,至于谋反吗?
这时,容止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桓远道:“你在威胁我?”容止的语气虽然还是淡淡的,可是就连偷听的楚玉都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桓远脊背一凉,但还是镇定的回答道:“在下只是无奈出此下策,还请容郎君不要见怪。”
容止一笑,收回了浑身的气势,淡然的开口道:“我实话告诉你桓远,我之所以不告诉公主,是因为我相信公主根本不会被动摇,等他日事败,你们尽管将事情推到我身上,我倒是要看看,我会不会因此受到公主惩罚。还有,我知情不报,只是懒得作为,并不是护着你们,你们不要自作多情。”
容止的话处处带刺,显然不是会吃暗亏的人。
容止这番话让桓远心中暗怒,但却无从发作。江淹还想开口再劝,桓远一伸手,对他摇了摇头。
半晌,桓远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告辞。”
容止无所谓的点点头,“请吧。”
桓远和江淹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庭院,离开了沐雪园,想来这里他们也是不会再来了。
直到桓远和江淹走出去一段距离,楚玉这才对身边的越捷飞道:“好了,带我下去吧。”
越捷飞也没想到,这一次会听到这么多内容,作为贴身侍卫,他是最先察觉到公主的不同的,可是朦胧中他却觉得公主原本就该是现在这样,如今的改变好像并没有什么违和感。所以,变化什么的并不重要,只要她是山阴公主刘楚玉,这就够了。
桓江二人走后,容止走到窗边站定,却正看到楚玉和越捷飞一前一后从院子里走过。
楚玉回头正对上容止的目光,她丝毫不避讳,很是自然的对着容止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偷听被人发现的尴尬。
容止看到去而复返的楚玉,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此时他心里更多的却是对楚玉的好奇和兴味。
&……
回到明玉阁,府里门客们的档案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楚玉的桌子上。
楚玉挥退了侍女,正想让越捷飞也先下去,这时,越捷飞却忍不住问道:“公主打算如何处置桓远与江淹?”
楚玉走到桌后娉娉袅袅的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册档案边看边反问道:“依你所见,应当如何啊?”
越捷飞看着气质更胜从前的楚玉,俊脸一红,暗叹公主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举手投足间都能让男人拜倒,不愧是皇族第一美人。
越捷飞摇了摇头,拉回自己跑远了的思绪,轻咳了两声道:“公主,这二人图谋不轨,应当严惩,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其中,一个不慎走漏风声恐怕白忙一场。”
越捷飞的窘迫楚玉看在眼里,这让她心中大悦,她轻笑一声,胸有成竹道:“文士造反,三年不成。不需要太过计较,待我看完档案后,明日我自有主张。”
“是,那属下先告退。”越捷飞拱手道。
楚玉摆了摆手,沉下心查看起了手里的门客档案。
第二日,还是宴会,还是在花园,甚至还是昨日那个位置。
当楚玉到的时候,门客们,除了那个最神秘的花错依然告病外,其余的已经全部到齐。
显然容止已经敲打过桓远,所以尽管他不情不愿,今天也还是老老实实的来参加楚玉的宴会了。
楚玉远远的扫了桓远和江淹一眼,接着便莲步轻移,施施然的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楚玉在心里不由感叹,这桓远不论是否有真才实学,他的确是生得一副好面容,只不过此时面对她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