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身殿。
换上一身龙袍的朱元璋正在殿里召见从宫外宣召而来的应天府尹高守礼。
“朕听说你往灾民的粥锅里倒了麸糠?”
只这轻轻一语,就把堂堂三品大员应天府尹吓得半死,直倒在地上磕头请罪。
“陛下,微臣死罪!”
“但微臣有苦陈情,请陛下明鉴!”
瞥着趴在地上的高守礼,朱元璋冷笑咧咧。
“说!朕给你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
“谢陛下!”
高守礼连连叩首谢恩,然后颤颤巍巍地跪起半身,道。
“陛下,微臣虽然往灾民的粥锅里倒了麸糠,可微臣却并未有半点贪赃枉法,微臣此意乃是为了区分灾民,防止有人冒领灾粮。”
“灾民不分,一来府库受亏,朝廷得花费更多的钱粮用来赈济灾民;二来冒认灾民的人多,灾粮均分得少,灾民自身利益也会受损。”
“为此,微臣让人往粥锅里倒麸糠时,也给每人都发了木牌,做了登记......”
“待甄别灾民之后,微臣打算以工代赈,让那些灾民去疏通秦淮水道,不但餐食足用,还给他们发放工钱......”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陛下不信,可即刻派人彻查,微臣所言但有一句假话,欺君罔上,微臣甘愿请死!”
说完,高守礼又倒头大拜,匍匐在地。
朱元璋冷笑悠悠地瞧着高守礼,“这么说来,朕还得给你请功?”
这声论调,直把高守礼吓得又是一阵胆战心惊,诚惶诚恐地匐在地上。
“微臣不敢!请陛下明察!”
朱元璋摆了摆手,“也罢,看在你还算忠直诚恳的份上,你给灾民喂麸糠,不当人子的事,咱就暂且给你记下,不予追究了!”
“谢陛下不罪之恩!”
听到这话,高守礼悬空的心方才终于落了地,连忙倒头谢恩。
但却被朱元璋抬手止住,“咱话还没说完呢,要谢咱还早着呢!”
“咱丑话可说在前头,你可得好好给咱把这灾给赈了,要是后边还有事落在咱的手上,可就别怪咱,不讲情面,旧账新账跟你一并算了!”
“请陛下放心,陛下教诲,微臣谨记在心,必不敢忘!”
高守礼恭恭敬敬地叩首在地。
朱元璋摆了摆手,“下去吧。”
“微臣告退!”
高守礼直呼了口气,拱手欠身,缓缓从殿内退了出去。
“那小子还真是聪明!高守礼这点心思,都给他摸透了!”
瞧着高守礼渐行渐远的身影,朱元璋捋着胡须,笑意悠悠地点了点头。
转手,拿过案头的奏疏,高兴地提笔朱批。
不多时,殿前传来轻微的声响,得见而聂从殿外走进,朱元璋开口问道:
“而聂,皇孙那边病情如何了,太医院那边咋说?”
而聂禀奏道:“回禀陛下,太医院来报说皇孙是受了寒凉,寒气入体,导致的温病,并无大碍,稍加休养调理数日,便可痊愈!”
“受了寒凉?好端端的怎么会受寒了呢?”
朱元璋不解地皱着眉宇。
宫里边衣食住行,都有专人供奉,怎么可能会得病!
既然不是在宫里,就只能是在宫外......
想到昨日朱允炆洗了个冷水澡之后,跟和小老头似的紧裸着衣物,瑟瑟发抖的模样,
朱元璋不禁冷声嗔怪,“这孩子还真是身娇体弱!娇贵得很!”
想到那个同样洗了个冷水澡,却还能照常摆摊作画的孙子,朱元璋更是直直摇头,失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