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张目结舌,眸光幽幽。
对于那个和朱雄英长相相似的小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吕氏还在苦想犯愁,触动的手掌却打断了她的思维。
定眼一看,只见朱允炆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两眼巴巴地痛哭乞求道:
“娘,咱们不争了好不好?孩儿能想的、能做的,都想了做了,可孩儿是真的、真的争不过他!”
“他还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回宫,孩儿就已经争不过他了,等他知道了他的身份,回了宫,孩儿、孩儿还怎么、还怎么和他争!”
“娘,咱们不争了好不好?真的,咱们不争了好不好!咱们争不过他的,真的争不过他的......”
朱允炆紧紧地抓着吕氏的手,趴在吕氏腿上,声嘶力竭、嚎啕大哭,脸上肉眼可见的绝望与无奈。
他实在是这两天被朱煐炮语连珠地连番打击给怼麻了,给怼到窒息和绝望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朱雄英去争!也不想再去争了!
怎么争也争不过!还能怎么去争!
看着心力交瘁、茫然失魂的儿子,吕氏也是心头紧抽,肉疼不已。
她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可怕的景象,才会让儿子如此的惊慌失措,如此的锐挫望绝。
但从朱允炆刚才描述的事情来看,那个和朱雄英十分相似的小子,确实是个非常难缠、极得老爷子欢心的人,由不得人不忌惮!
就连她都对那小子手腕叹服不已,忌惮三分!
“喏。”
幽幽叹了口气,吕氏从袖中掏了封信封给朱允炆递了过去。
“这是?”
朱允炆张着泪眼,朦胧地看着有些厚实的信封。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允炆狐疑地接过信封。
从里边倒出不少大大小小的纸张,打开其中一张一看,朱允炆眉眼直跳,惊讶地看着吕氏,“娘,你找人去调查了!”
吕氏点点头,寻声宽慰道:“你都把他当成老大了,如此的担惊受怕,不查查他的底,如何让娘安心!”
“事实看来,他也不见得会是老大。”
“虽然他的户籍资料上确实有些蹊跷,和老大的样貌,也确实颇有那么几分相像。”
点着那张户籍资料,吕氏话锋一转,语重心长的说道:“可你仔细想想!”
“要他真是老大,你皇爷爷为什么不接他回宫?”
“这可不是你皇爷爷第一次出宫去见他了!即便是你知道的,少说也有两次了!”
“昨天不接他回宫,可以说是时日较晚,你皇爷爷又有灾情急着要处理。”
“可今儿还这么早,为何也不见你皇爷爷把他接到宫里来?”
“你皇爷爷以前那么宝贝老大,难道就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在宫外受苦?”
朱允炆默然地紧锁着眉头,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那跳动的双眼,却表达了他心头的沉思与跃动。
“即便你皇爷爷有什么隐情,有什么盘算,不想过早把他接到宫里来,想让他多在民间待会儿,多体会啥子民间疾苦。”
“可要他真是老大,你皇爷爷为何不暗中派遣锦衣卫,派人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你皇爷爷难道就不担心,万一,万一他在宫外出了什么岔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朱允炆的眉头依旧紧锁着,但眼底却跳动起了微微摇曳的火光。
将信将疑地看着吕氏,“娘,你是说......”
吕氏徐徐点头,又继续缓声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就算他是老大,娘是不管他是真失忆也好,还是假失忆也罢,千绕万绕,也总绕不开一个理!”
“一个死了整整十年之久的人,难道还真能死而复生?”
“要是这世上真有什么死而复生,难道你爹不能活?你皇祖母不能活?你外祖父不能活?这世上那么多人都不能活,偏偏就他老大能重新活过来?”
朱允炆两眼直瞪,愕然地睁大着眼眸。
看着在自己言说下越发动容,逐渐回过神来的儿子,吕氏笑了笑,抬手按住朱允炆的肩头,对视着他的双眼,柔声说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儿子,你是个通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读书人,难道这点道理,还要为娘告诉你吗?”
朱允炆愣了半饷,又低落起眉宇,紧咬着薄唇,“孩儿,孩儿知道了!”
“可,可是皇爷爷真的对他很好!比对孩儿还要好!”
说起这个,朱允炆的脸上就腾起浓重的不甘与嫉妒,怀疑还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