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原本是行伍出身,虽然正盘膝坐在地上虔诚的“忏悔”,但是隐隐约约传来的枪声还是钻入了耳朵,一惊之下慌忙站了起来。
何灵站起来后,盘膝而坐的“警备队”士兵们,也跟着纷纷站了起来。
“队长!”一个“警备队”士兵从外面跑过来,着急的喊道:“外面突然传来了枪声,叫弟兄们快出去吧!”
何灵犹豫了片刻,向赵延望去。
赵“大师”依旧是眉头紧锁,一幅充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赵延虽然不动声色地“施法”,但内心却非常焦急,枪声这么远,说明政委还没有接近,莫非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许永明不知道自己的几声枪响,差点就坏了人家**的大事。
何灵又等了片刻,察觉到再也听不到枪声了,正要坐下,谁知又传来一连串的枪声,这下何灵再也坐不住了,对赵“佛爷”打了一个拱手,说道:“请大师安心施法,我去去就来。”
赵延睁开眼睛,盯着何灵几秒钟后,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道:“大功即将告成,奈何施主自毁长城!”对何灵挥挥手,说道:“外面喧哗都是虚无的幻象而已,妖孽已经现身,可惜天意注定功德不能圆满,唉!施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贫僧已尽微薄之力矣!”
何灵听到这话后,又挪不动脚了,犹豫了片刻后,对手下说道:“将大门紧闭,墙头安排弟兄进行警戒。凡是靠近的人先辨别身份,若是有谁胆敢乱冲,就一律开枪!一旦法事做完,兄弟们就立刻冲出大院,收拾那些不长眼的家伙。”
“警备队”士兵们立刻“轰”的一声四下散开。
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法事更重要!至于村民们的损失……就由他去吧!
李远强带着部队,飞快地接近了“公治所”,但意外还是出现了,在寂静的黑夜中,居然传来了一阵枪声,紧接着,有被枪声惊动的村民,在黑暗中大呼“土匪来了”。
李远强的心一沉,难道是赵延提前发动了?这可不妙啊!
何灵模模糊糊听到“土匪下山了”这句话后,又惊又怒的站起来,对赵延催促道:“大师,外面发生了状况,这里可不可以快点?要不然土匪可就要冲过来了!”
赵延正要说话,没料到头顶上也跟着传来了叫喊声——“有大股的土匪冲过来了,兄弟们快做准备!”
赵延立刻抬头望去,该死!失策!想不到伪军居然在院内一颗几十米高的树上,搭建了一个瞭望岗哨。
墙外百多米的地方,一个战士刚刚露出头,有眼尖的“警备队”士兵立刻“砰”开枪射击。
李远强心中一沉,知道已经失去了先机,但还是立刻指挥机枪组选择阵地、架好机枪。
“嗒嗒嗒……”一阵扫射后,趴在墙上的“警备队”士兵们,冷不防倒下去好几个。
没多久,大院四周都传来交火的声音。
赵延察觉到政委已经带人将“公治所”团团包围了,慢慢走到有些按捺不住的何灵身边,笑着说道:“外面的不是什么土匪,而是八路军的游击队。”
何灵一愣,正要反问,却突然觉得肚皮上的皮带,被硬插入了一个什么东西,急忙低头一看,顿时心跳骤然加快,“大师”将一颗手榴弹,硬插入了自己腰间的皮带里,而引线则被“大师”的小手指牢牢勾着。
何灵大怒,这些和尚居然是假冒的!大江大浪都过来了,没想到在阴沟翻船!
院内各个角落的“**”们,也纷纷掏出手榴弹做欲投掷状,杂七杂八的大声喝道:“谁也不许动!”
一百多号“警备队”士兵面对变故做声不得,一个个将目光转向受制于人的何灵。
有些角落里的“警备队”士兵,赶紧闪入假山后、训练器材旁、房舍内等射击的死角处,然后偷偷的探出头来。
何灵猛地一跺脚,走了半辈子的江湖,却被小后生给蒙了,伸手挡住几个端着枪、围上来的忠诚部下,静下心问道:“为什么要跟我们过不去?”又指着满大院的人,半是威胁、半是恫吓地说道:“今天这个样子,你们这些人也统统走不了,不如咱们交个朋友,别伤了和气!”
赵延微微一笑,“我们只想要你们的枪,当然,你们也可以考虑加入八路军游击队。”然后又加重语气说道:“我的人都有手榴弹,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就这样给日本人送了命不值得!”
何灵暂时没有回答赵延,但脸上却一阵青一阵白,脑袋中的脑浆在急剧的翻滚,“反正”是不可能的!这以后日本人得了天下,自己还不变成过街老鼠?!
院外,枪声响成一片。
李远强身边有半个二连和完整的三连,除去在四周警戒的少量兵力,参与行动的兵力和院内伪军差不多。如果不是何灵被赵延制住,“警备队”的反抗也绝对不会这么微弱,但是,在这种有利的局面下,游击队却愣是没有办法冲到墙角处。
整个“公治所”大院如同一个大碉堡,墙头上有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射击孔,几十个顽抗的“警备队”士兵,仗着占据了地利,大呼小叫向外拼命的射击,手榴弹如同下冰雹般飞出去。
李远强连续组织了几次强袭,却都被打了回来。
石勇带着人冲了两次,结果都被强大的火力压了回来,并且还死伤了十几个人。第三次向上冲的时候,石勇带着人先丢了十几枚手榴弹,然后趁着满天的灰尘迅速接近墙头。
树顶上的“警备队”岗哨,察觉到石勇可能是一个官,立刻端枪瞄准。
正在重新冲锋的石勇突然觉得胸口一紧,接着就只觉得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李远强看到这里,开始着急了起来,赵延那个小子很可能就在“公治所”里,现在石勇又不知死活,一旦拖延下去,今天这个损失可就大了。
几个战士顾不得搀扶摔倒的石勇,弯着腰拼命靠近了墙头,然后紧紧地贴在墙角处,掏出了手榴弹。
一个战士掏出手榴弹后正准备使用,却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手榴弹也掉在地上。另一个战士想去将手榴弹捡回来,刚刚探出身子就被击中手臂。
李远强察觉到冲过去的战士,似乎都在射击死角里!疑惑中一抬头,发现到院子内的一棵参天大树上,居然有人影和火光闪耀……原来如此!
李远强立刻抄过战士的机枪,对着树顶“哒哒哒……”就是一阵猛烈的扫射。
在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声中,何灵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如何逃跑,但是赵延的眼睛,眨都不眨地、冷冷地盯着何灵。
在这种无言的威迫下,何灵又不得不心虚的打消了冲动。
就在两人比试耐心的当头,树顶上的“警备队”哨兵,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打成了蜂窝,“扑通”一声砸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然后暗红色的血液,从士兵扭曲的五官中慢慢渗了出来。
赵延听到外面的冲锋声潮起又潮落,连续两次后又是一阵长时间的寂静,就知道游击队的攻势受阻了。
时间在静悄悄的从身边溜走,而何灵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得意、猖狂!
赵延冷冷一笑,从宽大的“袈裟”里又掏出一颗手榴弹,也不管战士们、“警备队”的士兵们面露惊讶,就自顾自的扯开引线,甩手向“警备队”士兵的人堆里丢去。
手榴弹在空中翻滚几个圈后,带着“丝丝”声落入拥挤的人堆里。
“警备队”的士兵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恐惧尖叫……
“轰”的一声巨响后,手榴弹在人群中开花,断肢残臂飞得老高。
因为“人体盾牌”的阻挡,何灵倒是没有受伤。
何灵的得意笑容立刻没有了,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后,看了看始终顶着自己腰间的手榴弹,小心翼翼的说道:“兄弟,小心、会走火的。”
赵延将手指拉在引线上,不屑地问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说完将引线绷得紧紧地。
另一边。
在许永明的带头示范下,二十几个晋军士兵端着步枪,大声呐喊着冲向日军,贴近了后又纷纷对日军的狼犬一阵乱抢打过去。
急速奔跑在前面的几头狼犬中弹后,猛然间翻滚在地,“呜呜”地哀声叫着,伸长舌头喘着粗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地看着眼前的晋军。
虽然这些中弹的狼犬都失去了战斗力,但却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完全断气。
跟在后面的几头狼犬,在晋军士兵们打完子弹后的一瞬间,纷纷跃起扑了上来。
一条狼犬“嗖”的跳起一米多高,张开大嘴恶狠狠的扑向许永明。
许永明倒提着步枪,使足了劲“呼呼”的砸过去。
狼犬灵活的一摆头,在千钧一发之际,牢牢的咬住了枪托,然后就要大力拖枪。
许永明趁着狼犬拼命撕咬着短木棒的时候,掏出驳壳枪,“啪”地击中了狼犬的头颅。
一干晋军士兵们也纷纷赶上来,用上了刺刀的步枪斗狼犬。
许永明在农村长大,知道牲口的弱点,对部下大声喊道:“你们要注意了,四条腿的畜生只会用‘竖劲’,没有‘横劲’,从边上拽它们,然后狠狠地打它的腰。”
一个高个晋军士兵被一只狼犬咬中了,挣扎一番后,手臂上全是被狼犬咬出的鲜血,顿时大怒,随手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用劲全身力气,向狼犬的鼻子狠狠地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