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俊收拾完自己的医药包,一边向门外走一边嘀咕:“这小子值得刘营长那么关照吗?”
野外。
李向阳抬头看了看一脸不怀好意的马常青,忍不住喝问道:“你那么贼笑干什么?”
马常青用手指指自己的肚子,大大方方的说道:“你不是喜欢打我的肚子吗?来呀!”看到李向阳不屑的转过身去,又威胁道:“你小子,一路上如果不老实,小心老子收拾你!”
李向阳狠狠地盯了马常青一眼。真不知道李远强是怎么想的?!自己也好歹是神枪队的队长,怎么说话就这么没有分量?莫非欺负自己的年纪小?哼!
因为日军重兵一股脑儿扎在山区,卓县附近各地守备空虚,所以这次马常青带着骑兵队、神枪队以及两个排的步兵出发了。
马常青属于那种见风就要下雨的急性子,率领将近一个连的兵力,在叶齐的带领下连夜行军。
当天,随着马常青的前脚刚走,李远强就立刻后悔了。
因为日军的封锁线突然有所松动(因为化德汽车爆炸事件),日伪军纷纷向富庶的城镇移防,所以使得各谍报人员纷纷得以回转,带回来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李远强一时之间可供选择的目标,一下子多了起来。
日军处处布防、封锁,最终造成处处不设防,同时,佐佐木又抽调兵力进行“扫荡”,导致兵力无法及时抽回,恶果一下子凸显出来了。
游击队指挥部。
挂在李远强草房里的、手工画出来的简易地图,现在越来越大了,游击队的目光越看越远了。
李远强指着墙上的梅乡黄梅村,说道:“这里有个日本人控制的伐木场,周围驻守着三十多个伪军,以及几个留守的、为非作歹的日本监督!你们的任务就是将他们全部消灭。”看了看沈长江问道:“这是第一个任务。”
沈长江对于些许的伪军、日本浪人,倒是没有放在心上,满不在乎的说道:“那好办!杀鸡用牛刀!”
李信引以为豪地拍拍沈长江的肩膀,自卖自夸地说道:“我们一连别的没有,若说是打起仗来,那才叫做不怕死呢!可惜黄青海的身体还没有复原,否则!嘿嘿!我不说你们也知道。”
沈长江连连点头,一幅深以为然的样子。
李远强看到两人的表演后,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继续指着地图说道:“你们回来的时候,绕一个弯路过白梅村,在这里驻扎着一部伪军,你们看具体情况而定,如果敌人兵力过于雄厚,就不要招惹他们,另外,白梅附近并没有日本人。”
至于日军为什么要将兵力分散驻扎呢?这是日军当时的一项巨大战略错误!在历史上,日本军队总是喜欢占据大城市,主要的兵力也驻扎在富庶地区,那些农村几乎都由伪军驻扎,等于变相的“送”人了。
李远强又指着花冈村说道:“这里有一百多人的伪军队伍。”说完抬头望着赵延和毛四一。
一旁的新人韩湖抢先说道:“这一百多人就交给我们吧!这日子过的憋死了,早就想打仗了。”
李远强看了看韩湖身上的包扎带,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好,这次就不要去了,韩湖和钟政委一起留守。”然后,制止住正准备要说话韩湖,严肃的说道:“这是命令!”
李远强将目光投向窗外,战士们正在钟天祥的口号声中走方步。这种标准的正步踢,是刘云留下来的。作为一支连军装都没有的游击队,干部们都很喜欢这种正规军的调调。
至于喊号子的钟天祥,更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将正步踢得有模有样。
李远强将目光匆匆收回,这些战士得来不易,绝对不能出什么差错!嗯!这次还是亲自走一趟,毕竟这一百多个伪军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捏得动的!
“这次我亲自走一趟。”李远强看着周围不解的目光,幽默的解释道:“我和大家一样,都有些不安份,想出去走走。”
兼任传令兵的小五,“滴滴答”地吹完喇叭后,看到陆陆续续的战士们,还不太习惯这个集合的号声,只得再次大声地喊道:“集合!都集合!”
干部战士们这才放下手中的训练,纷纷加快脚步赶了过来。
一个小时过后,游击队倾巢出动,李信和沈长江率一连主力,直扑日本某财团控制下的伐木场;李远强与赵延率另一部主力袭向花冈村。
行军途中。
“赵延呀!你的伤势好了吗?”李远强拉家常般的问道:“昨天怎么看到你又去换药了?”
赵延笑着说道:“那还是米院长太敬忠职守了,他非要我去换最后一次药,其实我早就好了。”
在刘云的一再要求下,米俊岂能不特殊关照赵延?至于其他干部战士,可就没有这种特殊的关照了!
李远强随意地问道:“你对这次的作战有什么看法?”
赵延笑着说道:“这次作战不但要快,而且还不能有较大的伤亡。打一拳头就要马上缩回来。”停顿了片刻后继续说道:“政委,我想先带人过去探探路,主力随后跟进。”
没多久,赵延带着十几号人出发了。
一行人路过一座**庙的时候,赵延胆大包天地打出了流匪的旗号,指挥“土匪喽啰”们,将惊恐万状的**寺僧们捆成一堆,并细细地剥下行头,然后包括赵延在内的所有人,用锋利的戒刀将头顶剃成“秃瓢”,并换上破旧袈裟,最后不伤人、不劫财地飘然离去(藏系僧人头顶没有戒疤)。
至于那些出家人,赵延给他们留下话来,几个时辰后自会有“天军(李远强的大部队)”前来解救。
两天的路程过去了,赵延赶到了花冈村。
这里的地理位置很重要,再往北走十几里就是卓县,西边几十里就是大黑河。因为往来的客人很多,花冈村的百姓大多有各种小生意和副业。
赵延披着一件破烂袈裟,手持发暗的降魔杵,带着几个“弟子”,一边念叨着“嗡嘛呢呗咪吽”六字真言,一边悄悄观察着胡同、路口。
任何侦查都必须完成两个任务,一:预备战场的地形地势;二:敌军的分布和活动规律。
一行人走到死胡同的里后,赵延煞有介事的念叨道:“这里有妖气,来呀!”
一个“弟子”急忙上前听吩咐。
赵延指着死胡同说道:“将妖气封起来!”
“弟子”立刻从衣兜里取出一把新鲜野果,然后在墙上、路口显眼处大力拍碎,墙上立刻留下了一些麻麻点点的印记。
周围看热闹的老百姓中,有人大声问道:“大师,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赵延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围观的群众,自顾自念了一声佛号也不解释。
不久,赵延将几处死胡同、没有价值的路口,逐一做了记号,正要松一口气,无意中回头向后望去,妈呀!身后居然跟了一堆善男信女。
一个“弟子”走上来,在赵延的耳边小声说道:“指导员,跟了一百多群众。”
赵延摸了摸光溜溜后脑勺,原本还想偷偷摸摸地侦查“公治所”,得手之后就马上离开,但是,“佛爷”闹出的动静太大、当地群众太过热情,形成了大场面。
“走!”赵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吩咐道。
随后,庞大的人群,又跟着“**”们,缓慢向“公治所”进发。
赵延率人来到“公治所”外后,看着这块占地数亩的伪军驻地,愣了片刻,一横心,理了理袈裟就要冲进去。
赵延带着众“弟子”,缓缓地逼近了“公治所”。有身后的这一百多人壮胆,那些伪军说不定会让开一条道,这年头谁不祈祷平安?!
“警备队”的岗哨士兵们,看到一群“**”居然带着百多个村民,慢慢的围了上来,既不敢训斥、也不敢阻拦,着急得连蹦带跳。
军营内的小雅间。
“警备队”队长何灵醉醺醺的躺在床上,拿起鸦片烟枪深深的吸了一口,顿时只觉得一阵腾云驾雾的快感袭来。
渐渐的,何灵陷入了半昏迷中,黄色的口水顺着烟枪流了下来。
“何队长!”一个“警备队”传令兵,跑到何灵的床前,惊慌失措的喊道:“外面突然来了几个‘佛爷’。”
何灵一个激灵从幻觉中醒过来了,顿时大怒!将床板“啪啪”的震天响,吼叫道:“你这个畜生,这么一点事情也来烦我,你想不想活了?看老子不一脚踹死你!”
小兵哪里还敢进去,慌忙逃走了。
而这个时候,赵延也不顾众“警备队”哨兵的劝阻,率人慢慢地走入了“公治所”内。
“警备队”大院内,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大草坪。
几十个“警备队”士兵或躺或坐、或懒洋洋的搞“操练”。众伪军官兵看到一群“大**”后,纷纷停止操练,跑过来看热闹、参佛。
赵延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冷笑,“这就是他们的训练?”
那个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小传令兵,赶紧跑过来,对着赵延凶恶的吼叫道:“谁要你们进来的?滚!”
顿时,人群一阵哗然,就连围上来双手合十的众伪军官兵们,也有些心惊胆颤,若不是看在中队长何灵的面子上,只怕早就把小传令兵拨到一旁去了。
赵延“慈祥”的一笑,“阿米驼佛”一声后,说道:“贫僧只看妖魔鬼怪的藏身之所,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倒没有注意!”又用手画了一个圈,说道:“数个时辰之后,天将降灾星于此!”
北地多有迷信者,尤以信奉佛教居多。众“警备队”官兵们自然也不例外,大多被赵延唬得一愣一愣的,不由自主的向后看去。
小传令兵却不但不理这些,反而还害怕人群嘈杂声,将何灵再次惊醒,否则那个鸦片鬼还不发狂?所以,小传令兵继续一脸凶相的指着门外,大叫道:“滚!”
“何苦执迷不悟?”赵延悲天怜人的摇着头,慢慢向回走。
虽然赵延被赶了出来,但却得到了百姓的极大同情和支持,口水声声全部泼向“公治所”,这让一向骄横惯了的“警备队”士兵们,破天荒地抬不起头来,毕竟,得罪神灵不是一件小事。
虽然赵延侦查的目的没有达到,但祈求多福的百姓们,倒是跑来问三问四。
赵延哪会回答这些“因果循环”,岔开话题指着“公治所”的漆金招牌,再次蛊惑道:“大祸将至!上天有好生之德,众位信徒需躲避些许时日。”
几个混在人群中的“警备队”士兵,越发感觉到毛骨悚然、迷信不已。
几个“警备队”士兵互相商量了一番后,扒开人群全部挡在赵延的身前,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师”离开。
赵延“和蔼”的一笑,安慰道:“妖孽未除本法师决不离开,请各位施主宽心。”说完随便找了一间客栈,带着诸位“弟子”住下,同时,又让“弟子”守住门外,谁也不接见,静待天黑再做打算。
一旦天黑下来后,游击队的大部队也差不多也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