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云知道自己在上海地下党中，充其量不过是个坐在家里等指令的角色，与刘胜那些老板级的人物还差着好几级。他在作为联系站的咖啡馆里呆了个把星期，只知道那是联络站，但咖啡馆里哪些人是自己人都没搞清楚，每次传递消息，都是通过一个内部员工可以到达的特殊地点送取。

那天罗立军去咖啡馆一坐就是小半天，丰云也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反而是等来要自己上船配合罗立军的消息。这一次，他们俩的领导位置又倒过来了。这一会自己领导罗立军，一会又让罗立军领导自己，使得丰云心里更不踏实起来。不过，丰云很快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极有可能罗立军这次又是直接受命于那个隐形的神秘人物，自己听令于他也就合理合情了。

那个神秘的人物究竟是谁？丰云的第一猜测就是刘胜。这个只听说过名字但从来没有谋面过的上海地下组织一号人物，丰云总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但却无法确定他的方位。

当初符力和罗立军共同到上海来执行“迎春行动”，事实他俩手下没有一个直接下线，所需人员支持全部由上海地下党委派的。考虑到需要执行大量的进出上海及掩护人员北上的任务，所以刘胜就决定把过去一直在罗立军线下的丰云小组委派给了符力和罗立军。

在那个阶段，如果不是符力的强势，估计罗立军的领导身份就可以让丰云知道了，却偏偏发生符力没几天就把罗立军排挤到了闽浙赣交界地区寻找红军游击队的任务，所以丰云对于罗立军在地下党的层级更加迷惑了。理论上说，过去自己一直听令于罗立军，那么这次既然罗立军已经出现在“迎春行动”之中了，自己却听令于符力而不是罗立军。这也是丰云第一次怀疑罗立军在地下党内的层级并不高的缘由，之后符力死后，罗立军明明已经回到上海，却没有接替符力而是由丰云接替，更加坐实了之前的判断。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丰云对自己眼这个过去一向认为最熟悉不过的战友似乎不认识了。

当然，既然上级已经明确自己来配合罗立军工作，那对他布置的任务就不折不扣地去完成。很快地，丰云就得到了何三春的同意，让他送医生回医院。但他不知道，罗立军一直就在背后盯着他，看着他和何三春交涉。不过，整个过程显然没有任何问题，看样子昨天夜里并肩作战之后，他已经博得了何三春的信任。

等到了四海杂货铺，丰云就想起自己先前曾经主持工作过的联络站叫四海客栈，心想这难道是巧合吗？之前，丰云可没少来这无锡的码头，包括顺祥饭店也没少去吃饭，以为饭店就是罗立军建的联络点，没想到这小子水挺深，居然把联络点建在自家饭店边上，连他这样的人过去都一直不知道。

“你们这和顺祥饭店是一家吗？”丰云找到杂货铺的阿庆之后，随口问道。

“不是。”对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回答了。

“哦。”丰云似有所想，就没再问下去，而是把罗立军交给他纸条给了阿庆。等他一出门，杂货铺就关门了。丰云特意躲一边看了一下，那阿庆出门后，真的没有去顺祥饭店，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看样子，罗立军还真没有骗他，而阿庆也没有撒谎。

丰云如果这个时候有时间再到顺祥饭店去的话，估计就会大吃一惊，因为阿庆绕了两条街后，又从后门进了顺祥饭店。这是罗立军特意为饭店设的防火墙，为的是万一四海杂货铺暴露，也不会牵扯到顺祥饭店更不会引到自己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