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现在是检验日军意志的时候,千万不要以为日本人不怕死!所谓“神风特攻队”,那是到了最后的最后他们才执行的,在此之前,日军用飞机撞击军舰的举动都是凤毛麟角,因为他们资源稀缺,培养一个飞行员的费用,跟招募和组建一个陆军步兵中队根本就不相上下,在台儿庄被围困的4万多日军,与十架飞机和近百名高级技术兵种的士兵相比较,实际上是用一种较大的损失,试图避免另一种巨大的损失!
“不行!陆军无能,不能让我们海军做这种无畏的牺牲!”日军的海军和陆军一向不和,双方矛盾之深让人不可想象,战后美国曾做过记录,海军和陆军的军事装备体系都是严格分开,陆军研发和制造的高射炮效果已经证实相当不错,但是海军却坚决不用!
东条英机将山崎的建议通告给寺内寿一之后,双方认为这个虽然是个极端的方案,但是的确目前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摆脱困局,两人分别给上海和青岛的日军海军舰队司令打电话,但是得到的全部都是坚决的否定!
陆航飞机根本完成不了这个任务,要想成功必须要海军航空部队的配合,否则就等于是坐等灭亡!但是海军的那些混蛋,他们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予否定!
不禁是海军否定,而且陆航对于这种“玉碎计划”,同样持有坚决否定的态度!现在东条英机和寺内寿一突然感觉到大日本皇军也不是铁板一块,攻击进展顺利的时候吧一切矛盾都掩盖了,但是现在遭遇重大挫折的时候,他们也是各自想到各自的利益,矛盾重重!
经过军医的紧急救治,因为焦虑造成虚脱的山崎纯也少佐已经逐渐好转了,但是这一通折腾,已经浪费了宝贵的一个小时,就连“玉碎作战计划”都已经无法达成了!
山崎纯也挣扎着又回到了指挥部,他郑重地向东条英机和冈村宁次又给出了一个建议,刚才他坚持不去医护室,就在旁边进行输液和休息,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些争吵和拒绝,他都听在耳朵里!
“司令长官,参谋长!即然海军和航空部队认为牺牲过于沉重!那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请一定同意让我携带撤退路线图和您的手令,把我空投到战场上去!只要我不死,我一定想办法找到濑谷旅团长和坂本旅团长,把紧急命令传递给他们,拼死营救他们突围!东条司令长官!冈村参谋长,拜托了!”山崎纯也此时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是彭小文来进行思考!如果换做是彭小文,他也会这么做的!他是为了他的国家,我是为了我的国家,即然他能够做出这种选择,那么我也能!
只要能够在进入伏击圈之前揭穿彭小文的阴谋,战局纵然难以扭转,但是很大的可能,是能够挽救这两个师团,避免遭受被彻底抹杀的命运!
东条英机与冈村宁次对视一眼,他们的内心也似乎被剧烈地撞击了一下,山崎纯也少佐现在越来越象那个恶魔彭小文,无论是从思维模式到行动方案,都无比的接近,两个人的年龄也几乎相仿,山崎纯也和彭小文都是24岁!
如果说彭小文以身犯险进入台儿庄是用自身当做赌注,设了一个赌局,那么现在山崎纯也等于说也是把自己当成了赌注,用自己的生命去破彭小文这个赌局,说破局可能是不恰当的,只能说是尽他的所能去挽回败局!
冈村心有不忍,他并不想把山崎这个年轻人就这样推入绝地,因为冈村宁次知道,哪怕就是把他冈村宁次空投下去,在那种状态下,可能都无济于事!
山崎纯也少佐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再次恳请道:“司令长官阁下,参谋长阁下,对不起,我为我的懦弱道歉,如果一个小时之前我就把这个方案说出来,现在我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我提出让优秀的飞行员去玉碎,却没有敢向两位长官说出这种计划,对此我深深的内疚,我想如果是彭小文的话,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去牺牲……”
冈村宁次长叹了一口气,道:“山崎君,你不要这么说,我非常钦佩你的勇敢,还有你的坦诚!”
说完也向山崎纯也深深一鞠躬,两人一起直起身体,看着东条英机,等他表态。
东条英机也有种莫名的感动,他看着两个人,半晌,他居然向山崎纯也鞠了个躬,语重心长地说道:“山崎君!拜托了!”
(四)
“玉碎计划”紧急取消,山崎纯也独自一人登上了一架飞机,这种行为对于他来说是孤注一掷,山崎纯也,是陆军参谋,连飞机都很少坐过,跳伞?他连跳伞训练都没有经历过!
但是山崎纯也的举动,对于整个日军来说并没有特别重大的损失,一旦成功,无论救出多少日军,都是力挽狂澜都是起死回生,即使失败,也不过是多损失了一个山崎纯也少佐,哦,现在已经为山崎纯也大佐,这是东条英机的亲自任命,因为只有大佐阵亡之后才能够追封为将军!
有些时候,奖励一个人不一定奖励他的成功,而更需要奖励的,是这个人的勇气!
“山崎君!您独自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我看居然东条大将和冈村中将都过来送您!能为您担任驾驶,我感到非常的光荣!”飞行员木村准备架势的是一架轰炸机,因为战斗机和侦察机无法让山崎执行跳伞。
山崎努力地对他笑了一下,说道:“我去执行一次拯救,拯救帝国的四万多勇士!”
机长小泉诧异了一下,道:“山崎君,您一个人?”
山崎纯也道:“是的,小泉君,我一个人。”
飞机几组人员五个人,两名飞行员,一名导航员,一名操作手,还有小泉机长兼机枪手。
飞机飞行在空中的时候,小泉突然问山崎道:“山崎君,我听说您在军校的时候,是反对和中国进行全面战争的,是这样吗?”
山崎苦笑道:“对不起,这种事情您也知道了吗?”
小泉也微微笑了一下,道:“没关系,山崎君,您今天的行动必将洗刷您过去的胆怯!我相信您最终会成功的!从今天起,您将是一位勇敢的帝国勇士!”
山崎纯也的内心相当无奈,他的身边充斥着小泉机长这样狂热的好战分子,他们完全不知道与中国的作战到底是什么战略,到底是什么意图,他们只是头脑简单的一帮军国主义分子!
但是山崎纯也不是,出身于军人世家,接受过高等教育,而且有游历欧洲的经历,他的见识远远比同龄人要深刻,他对于一口吞掉中国这样一个巨人根本就觉得那是无稽之谈,所谓三个月灭亡中国,山崎纯也更是嗤之以鼻!
这并不能说明山崎纯也是个和平主义者,相反,他的骨子里更加残忍,他认为日本需要执行的,一定要是石原莞尔的计划,循序渐进的“蚕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一步一步把中国变成日本的殖民地,甚至变成日本本土的计划!
冈村宁次把山崎纯也带在身边,并且让他研究彭小文,一定有他的道理,因为冈村宁次自己也是“蚕食”论,和“精神占领中国”论的支持者,那些头脑简单的军国主义分子,让他们去为他们的狂热献身,去为他们的狂热玉碎!征服之后的占领和奴役,达到永远盘踞的目的,需要的是理性的有头脑的人!
山崎纯也看了一眼小泉,突然说道:“小泉君,您知道为什么让我一个人过去吗?”
小泉摇了摇头,山崎纯也笑了一声,说道:“因为之前有个更好的计划,被你们的航空兵长官否决了!我反对那些看不起中国的论调,并不是我怕死和不愿意为帝国牺牲,不过,呵呵……”
小泉机长被激怒了,他怒道:“八格,你胡说,航空兵大队长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
山崎纯也从怀里掏出一张命令给小泉机长看,说道:“四万多帝国勇士被数倍的中国军队包围,危在旦夕,只要航空兵大队长同意让你们这些勇士以玉碎的决心摧毁那里一个关键点,这些帝国军人的命运将得到拯救,但是他拒绝了!小泉队长,我告诉您这些,是想对您说,热爱帝国不是狂热者的专利,更重要的是要有智慧和必死的决心!”
山崎纯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彭小文就是这样影响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的,让人甘愿为他去死!他能做到的,我应该也要去尝试!
小泉机长面色很难看,他看到山崎纯也说完之后吧命令放进怀里,闭上眼睛不再理他,气的呼哧呼哧地喘气!他瓮声瓮气地问道:“山崎君,您能告诉我,那个需要让航空大队去玉碎才能完成的任务,是在哪个地点吗?”
山崎纯也激灵一下睁开眼睛,没有说话,机舱狭小容不下行大礼,小泉机长狠狠地用低头代替鞠躬,说道:“山崎君,拜托了!您去执行您的光荣使命,请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在靖国神社等您!”
山崎纯也心头暗喜,目的达到了,小泉这个头脑狂热而又简单的家伙!他故作悲伤第重重拍了拍小泉的肩膀,说道:“小泉君,您在洪山镇把我扔下去之后一直向西,如果保持低空飞行的话,您能够看到獐山,如果您在那里能够看到很多天线,那里就是能够拯救四万多帝国勇士的关键的地方!”
小泉机长点着头,对山崎纯也说道:“山崎君,我收回对您不恭敬的话语,您是帝国真正的勇士,请您相信,我也是帝国真正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