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化险为夷已属不易，反败为胜更加难能可贵！南京城防司令部里，总司令唐生智趾高气扬地通过电话向蒋介石表功。

“很好！很好！孟潇兄（唐生智字）果然雄风犹存啊！替我向参加南京保卫战的全体将士转达问候！说我蒋中正感谢他们！”蒋介石对于“江宁大捷”也非常高兴和满意。

“感谢总司令！我替南京保卫战前线将士以及城防司令部的所有将士感谢总司令！”唐生智不禁得意洋洋。

“彭小文呢，让他听电话！”蒋介石心里有数，那支快反部队，那个防御阵地上的短促突袭，这些战术这些新鲜玩意可不是你唐生智能想出来的。

“哦，彭小文......”唐生智环顾四周，他不是找彭小文，而是看彭孟镇副总司令是不是能听见自己讲话，总司令部里的所有人都在庆祝，都在和前线通话记录情况，而且话说回来，南京城防司令部总司令的电话，谁敢偷听。

唐生智想了想，回答道：“报告总司令，彭参谋主任由于......连日疲劳，身体不能支持，部署完毕之后，我就批准他回去休息了！”

彭小文确实是回去了，但是唐生智去不是“批准”，而是“命令”！按讲说这个时候，彭小文应该在总司令部和总司令等指挥官一起向上峰请赏，给前线将士嘉奖，但是他只是被赋予了临时指挥权，“临时”到什么时候，那就是在各部队完成攻击报告战损的时候。

前线反击已经结束，各部队已经迅速打扫战场返回防线，现在这个时候当然不需要彭小文去发布嘉奖和犒劳的命令，就是需要，那也不能让他去！

再说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早已经安排好的清点缴获物资，以及进入夜晚之后组织第二道防线的撤退，况且唐生智还要“亲自”通过电话对前线表彰和犒劳，“亲自”向蒋介石汇报情况，这个时候彭小文呆在这里，那不是碍事嘛！于是唐生智“体恤”地让彭小文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此时司令部里的指挥官们都已经兴奋的忘乎所以了，副总司令彭孟镇心疼儿子，他知道今天反击的这个部署，彭小文昨天夜里又是折腾了一个晚上没合眼，况且又何止是昨天一个晚上，从开战到现在九天九夜，彭小文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司令部值班，白天他要视察阵地、联络前线指挥部，还要操心战斗动员情况、巷战体系进展、平民撤离情况，还有宣传队、通讯队的情况他也要操心，这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啊！不仅仅搞这些，他还亲自带队发动了一次突袭，这么下去身体哪里吃的消啊，就是铁打的也不行啊！于是他也让彭小文回去休息。

“什么，这次战斗不是他指挥的？如此关键的时候，他......他居然要求休息！娘希匹！”唐生智说彭小文“部署”完毕之后，就回去休息了，蒋介石不禁疑惑，不是彭小文指挥的？！难道老唐能有这种本事？但是彭小文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回去休息，实在是让人失望！

唐生智心里不禁暗暗嫉妒，果然这老蒋对彭小文是相当的看重，幸亏老子留了一手，要不是我及时把彭小文“劝”回去，这小子不要太得意啊！他奶奶的！

又动了一下心思，唐生智装做非常着急的样子对蒋介石说道：“蒋总司令，您千万不要动怒，彭参谋呢，最近的确非常辛苦，尤其是他筹划的那个演剧队，对战场士气提升很大啊！只是......年轻人嘛......唉......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蒋介石更加疑惑，听到唐生智这个样子，蒋介石不满地问道：“讲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情！”

对于蒋介石来说，彭小文惹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是为了国家利益，闹腾就闹腾一点，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行了，这个唐生智，说一半留一半，什么意思！

唐生智吞吞吐吐地道：“这个......其实吧，也不能算做是什么大事，就是演剧队个别女队员，经常出入彭小文的家里......我也问过彭参谋，他说就是为了方便，他要教她们排练剧目之类......唉......男男女女的事情，主要是有些年轻军官诸多非议啊！”

蒋介石已经勃然大怒，档案里那个二世祖的形象一下子又鲜活起来，蒋介石骂道：“娘希匹！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唐生智听到蒋介石发脾气，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压抑住得意，他赶忙说道：“总司令息怒，总司令息怒，彭参谋虽然在生活方面不甚注意细节，但是他对此次保卫战的贡献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话没说完，老蒋已经把电话挂了，唐生智此时仍旧满怀嫉妒，彭小文啊，原来老蒋如此看重你！他这么生气，是因为对你寄予的希望太高了啊！

不过这个事情，你彭小文的确是组织了那个“南京玫瑰”，而且的确那个叫翠翠的队长，就住在你家里，我唐生智又不是造谣编瞎话，我又没说你到底有什么龌龊还是没有什么龌龊，我一句都没说瞎话啊，吃斋礼佛之人，不打诳语，阿弥陀佛！

摔了电话之后，老蒋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才冷静下来，最初他确实非常生气，这种事情唐生智没有必要撒谎，而且那个“南京玫瑰”的确起到了作用，但是你彭小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如此大战之际你私离指挥要地，回去......管你娘希匹的回去干什么，离开岗位肯定就是不对！

但是转念一想，蒋介石又觉得事情十分的诡异，虽然自己只和彭小文见过一次面，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难讲唐生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但是今天彭小文的确是没有在指挥部，唉！这个不省心的彭小文，还是需要锤炼啊！还有唐生智的话，虽然说存在别有用心的层面不可全信，但是很多事情也是无风不起浪啊！

对于此次“江宁大捷”，嘉奖令已经拟好，就放在老蒋的桌子上，第二道防线的中校以下各有不同嘉奖，前线上校以上军官均授予宝鼎勋章一枚，宝鼎勋章共九级，象张灵甫、邱清泉、廖耀湘、罗策群、姚中英等少将级别的，都是四等宝鼎勋章，其他团长、营长根据战功级别不等。

嘉奖令最上面的那句话，赫然写着“南京城防司令部参谋主任，新编第十五军团第112师师长兼南京城防司令部直属快反师师长，少将彭小文，授予三等宝鼎勋章，以表彰其卓著战功，同时其在南京物资转移、民众撤退、战斗动员、城防部署、前线宣传等多方面的卓越表现，特授予三等云麾勋章，以资奖励。”

老蒋坐在桌前，沉默良久，提起笔，把这一句话全部勾掉，然后又犹豫了一下，在张灵甫的名字前面加上了“彭小文”三个字。

勋章也许还不让人那么心疼，但是南京城防司令部直属快反师啊！张灵甫、邱清泉、廖耀湘三大虎将组成的快反师，嘉奖令一旦确定，那快反师就等同于从临时集结部队变成了正规序列部队！

而这个超级部队的序列化，就这么样因为唐生智的一个电话所影响，被扼杀在老蒋的笔下。

（二）

“大胜！师爷！张师爷！”前线胜利之后，总司令部和守军将领欢声雷动，彭小文此时的想法是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张师爷，此战的多处细节都是张师爷的功劳，都是这个老爷子不愿抛头露面，实在是让人可惜！

彭小文冲到家里，大喊着，他要第一时间和他的这位智囊分享和庆祝。

彭小文亲自询问了参与反击战斗的66军159师副师长罗策群、83军156师参谋长姚中英各部队的战损情况，并且和彭虎、张灵甫、邱清泉和廖耀湘通了话，了解了快反部队各团的伤亡，接下来的事情，他就插不上手了，于是就回来找张师爷庆贺。

张师爷对彭小文的兴奋无动于衷，彭小文推开他的房门时，张师爷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在茶几上摆弄他自己的东西。

“张师爷！你也太冷静了吧！”彭小文抓起一个杯子倒了杯凉茶水，也不管天气冷喝生冷的东西好不好，一饮而尽。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越是顺利的时候，反而越要冷静！”张师爷依旧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哦。”彭小文应了一声，心想这个老爷子真没劲，还是喜欢看宜兴时候光着膀子双枪杀敌的那个张师爷，他看到茶几上摆放着一堆一堆的黑白围棋子，好奇地问道：“师爷，这是什么玩意，你在研究什么，难道是什么新的攻防部署阵型？”

张师爷看了彭小文一眼，道：“什么攻防部署阵型，这是文王易术，乾坤六十四卦，宇宙中最深邃的智慧源头。”

“哈哈，这就是那个道士教给你的东西啊，师爷啊，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是德国军校的教官，追随蔡锷将军参加过革命的人，怎么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哈哈。”彭小文心情大好，不禁开起师爷的玩笑来了。

师爷也呵呵地笑了起来，点上一根雪茄，靠到沙发上，看着彭小文，道：“看把你小子得意的，说说，什么战果。”

彭小文道：“江宁镇以3号阵地为中心的反击作战中，重创了日军第十三师团的一个联队，可惜没能整建制全歼3号阵地正面的那个大队，最终战报还没有清点完毕，这次反击战快反部队三个团连同一个加强营，总共6000多人全都用上了，日军伤亡至少在1000人以上！”

喘了口气，彭小文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三路突击一直打到日军的进攻集结点后面，现在报上来的，总共缴获了十二门迫击炮和八挺重机枪，清点结束之后，肯定还不止这些，另外还有他们准备进攻的大量弹药，张灵甫团一直杀到日军那个大队部，连日军的电台和地图都缴获了！”

张师爷听着不断点头，彭小文询问道：“张师爷，你怎么算定了咱们那么折腾一下，日军就会吓退？真神了！”是啊，他对于“特种弹”的效果本来是七上八下，如果日军毫不理会，那么即使江宁阵右翼三号阵地能够用优势兵力收复，另外两个方向也拿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