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于第二道防线要求坚守,所有将军都非常兴奋,本来能够坚持五天已经不容易,而这条防线上的杂牌不仅没有溃退,而且还要坚持,实在是难能可贵!
可是彭小文和张师爷对于这个突发事件却是喜忧参半,士气旺盛固然是好事,但是防御工事与日军的炮火密度,以及安排大家坚守的时间,这些都是经过详细计算的!之所以要求第二道防线坚持五天,是留给第三道防线做加固完善,以及给彭小文组建“快反部队”以及稳固巷战体系留出时间。
现在前两道防线已经给雨花台和紫金山两个地方争取到了防御体系完善时间,南京城里的老百姓们已经撤离了一大半了,物资转移工作也已经基本结束,按照计划第二道防线上的各部队是要转移进城之后进行休整!撤退和休整,是为了下一次战斗!
就象足球比赛,当对方前锋带球上前突破了第一个人,现在要做的不是一拥而上,就地反抢是为了争取时间,然后其余的人应当按照布置迅速去补各个空档,这才是团队作战!
希望各师长和军长们能够执行计划,不要在那里把部队拼光!先撤退回南京城,光有意志是不够的!我们已然无惧生死,我们已然不怕牺牲!但是我们绝对不做疯狂而无畏的牺牲!
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吗?让我们的死变的更有价值,要死我们撤回来休整之后再战,我们死在和日军的巷战白刃战中!
我们还有第三道防线!我们还有坚固的城墙!城破了我们还要巷战!我们要在每一场战斗中杀日本人,但是我们绝不在没有险要可以据守的地方被日本人屠杀!弟兄们,先撤回来!我们不怕牺牲,但是我们绝对要做一切有价值的牺牲!
(二)
纵然这个要求坚守一天是中国军人血性的体现,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过后果!
后果?最多就是坚持不住撤退下来嘛,本来就是要求撤退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不是啊,这个后果实在是严重的多!
彭小文向第二道防线每个打电话来请战的师长苦苦解释,没有用,总司令、参谋长都同意了,连一贯支持自己的父亲彭孟镇这次也告诉彭小文不要再坚持己见。
彭小文叹了一口气,指着地图道:“司令,副司令,参谋长,你们看,从发起总攻开始,日军的先头部队被我们利用两道防线挡住了八天,现在增援部队已经到位,你们看,牛首山阵地正面,江宁镇阵地正面,是日军满编制的第十六师团,明天开始,日军的炮火密度要比这些天增加数倍!而且第二道防线打了五天,防线上的永久性工事都快全部被打碎掉了!”
彭孟镇和萧山令都皱起眉头,的确如此,他们看了看唐生智,唐生智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但是小文你有没有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如果第二道防线能够对日军的增援增多一些杀伤,那么第三道防线的准备岂不是更充分一些?”
彭小文立刻就知道,唐生智实际上是话里有话,第二道防线的杂牌部队没有他的子弟兵,打光了拉倒,反正老蒋也不会给他们补充,打光一个自己东山再起的道路上就少一个对手!
彭小文急切地说:“可是唐司令,如果按照我们的计划有序撤退,明天日军疯狂的炮火准备之后冲上阵地,一看我们已经撤退了,他们必然焦躁,而我们由于是主动撤退,士兵们战意尤存,再加上减少了大量牺牲,对于后续的战斗好处很大......”
唐生智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彭小文以为自己是谁啊,给我讲这么多的大道理!他手一摆,说道:“不必争执了,传我的命令,同意第二道防线请战的要求,再坚守一天,司令部提前给他们向蒋总司令请功!”
唐生智、彭孟镇和萧山令这次一致同意了前线的要求,他们坚定地认为,士气可鼓而不可泄,彭小文的心里十分的痛苦,五天的炮火,第二道防线上的防御工事已经大半被摧毁,再呆下去,实际上只是徒劳地用我们的意志与炮火对抗!
可是现在唐生智已经要发脾气了,而且连听他的解释都不听,彭孟镇和萧山令已经开始向前线传达“继续坚守一天”的命令了!
(三)
大冷的天,彭小文急的满头大汗!他娘的,老子明白国军为什么好多仗怎么局势好好的打着打着就败了!本身按照计划有序进退,不仅保存力量而且保存士气,可是明天的战斗如果伤亡数字陡然增加,那么对于这些部队的影响将是无比巨大!避实击虚,就是要避开鬼子的锋芒,不能硬碰硬!
而且最可怕的,是明天阵地被日军突破,第二条防线的部队不是撤下来,而是逃回来,那他娘的就乱套了!积攒了这么多天的士气一下子就灰飞湮灭!
再争执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另想办法。
“唐司令,彭副司令,萧参谋长,如果司令部决定如此,作为军人,我服从命令,但是我有个请求,请一定允许我的快反部队指挥部前移!还有112师,我要带过去做总预备队,我要到达江宁镇和牛首山之间亲自指挥,以防备出现不测!”彭小文请求道。
“为什么?你不是都不同意他们坚持,怎么现在你又要亲自上去?”唐生智疑惑地问道,彭孟镇和萧山令也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彭小文道:“前五天的防御和明天的防御,将是完全不同的局面,而属下的作战方案中没有第六天如何防御的相对预案,现在临时做并且发给各个部队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属下必须要亲自到最关键的地方,最容易出现阵地被突破的地方,以防万一。”
唐生智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根本就没去想彭小文说的阵地可能被突破导致溃退带来的后果,他认为彭小文就是要争功!你彭小文才是个小少将师长,就要求我对你言听计从,就要求整条战线上的国军对你言听计从,也太霸道了吧!
唐生智脱口而出道:“不行!”
屋子的气氛有点紧张,唐生智看了下四周,尽量缓和语气道:“小文啊,虽然第二道防线的国军不是德械师那样的精锐,但是现在士气高涨,我们总指挥部在该放权的时候还是要放权啊,而且你也说了,明日之战非常危险,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再打,你不能意气用事,以身犯险啊!”
萧山令也劝道:“彭参谋,唐司令说的对,现在一线将士热情正高,如果你现在上去,那他们会有别的想法的!”
无奈,连萧山令都认为彭小文是要抢功的!
在刚开始的几天,的确唐生智等人对彭小文是言听计从,但那时他们的想法是让彭小文当替罪羊,全都按照他鼓捣的方案来进行,如果守不住,把脏水泼到他和他老爹的身上,就说是彭小文一意孤行,彭孟镇强势怂恿!失败了,就怪彭氏父子!
可是这几天打下来,仗仗出彩,而且嘉奖不断,小鬼子也不怎么地嘛!唐生智现在是越来越相信自己是“金陵王”这个说法了,因此他必须要在适当的时机表现一下权威,要让这个小子知道,你不就是个参谋主任嘛,你老爹不就是副总司令嘛!我唐生智是总司令,没有我的同意,你们屁都不算!
刚刚调理顺了几天,马上大家又开始各都各的心思了,彭小文长嘘短叹,总算他娘的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穿越就想拉自己的队伍,混在八路军装备差,混在国军,遇到这么多复杂事情,比装备差导致的后果还要严重啊!
(四)
有难事,找师爷!
彭小文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师爷,着急地问:“我该怎么办?”
张师爷想了想,说道:“首先,不能蛮干!千万记住,保卫南京,是十几个师协同作战,不是你一个人或者你一个师能全部干完的话!”
彭小文道:“是啊,我本来想敢他三七二十一,把第112师带上去再说,可是我转念一想,我调动的了第112师和快反部队,但是没有总司令部授权,我无法直接指挥那些师啊。”
“指挥?你明天一定不能由着性子干出越权指挥的事情!”张师爷眼睛一瞪,他就知道彭小文找他商量的,是怎么把指挥权弄到手的事情。
“啊!那张师爷您是什么意思?”彭小文傻眼了,“唐生智肯定指挥不好,但是明天他肯定是要亲自指挥的,如果明天江宁或者牛首山阵地被突破,没有预备方案,他下什么命令啊!最后还是要怪罪到我的作战部没有应对方案啊!”
“谁说没有应对方案?”张师爷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一口烟雾,道:“你没有想出来应对方案,不代表我没有想过啊,嘿嘿,不然你请我这个老不死的过来吃干饭啊!”
彭小文对这个师爷是越来越依赖了,这个老头子比我这个穿越的还牛啊!不过也难怪,我穿越过来也无非就是知道点历史和战术理论,但是真正的战略和短兵相接的指挥,的确还是比人家德国军校的教官差很远啊!看到张师爷不慌不忙的样子,彭小文不由得松了口气。
“现在板桥、牛首山、江宁镇、麒麟门、尧化门五个阵地,你判断哪个方向最先被突破?”张师爷问彭小文。
“江宁和牛首山,这也是我准备把快反指挥部放到那里去的原因。”彭小文一五一十地回答。
“不错!就是那里,而且我判断,日军首选的突破点,很可能是上次被你的快反部队打回去的那个江宁镇右翼三号阵地!”张师爷点点头。
“恩,这里是整条防线上最薄弱,最容易被日军装甲车突破的地方。”彭小文道。
张师爷看着地图,道:“那么你现在快反部队的部署,是不是把反坦克加强营还有你的那三把刀都摆在这个点背后?”
彭小文道:“对!还连同机动炮兵阵地,都在其后不远的地方待命。不过我认为日军必然会在发动突破之前先调动重炮和飞机,对我快反部队和机动炮兵阵地可能隐蔽的地点进行轰炸,所以我已经提前有了预备方案,让快反部队后撤了三公里,这样日军的飞机和重炮轰炸的时候,就不会造成伤害。”
张师爷道:“不错不错,有长进,不过你这一移动,势必造成增援时间延长到三十分钟以上,如果日军在打击的同时使用纵深炮火遮断,你增援上去的时间更长!”
彭小文道:“是的,张师爷,所以这才是我要把指挥部提前的原因,只有我在第一线,我才能在日军轰炸的时候判断出他们进攻的选择点,在这条防线上,除了江宁右翼的三号阵地之外,另外还有至少三个薄弱的突破点。”
张师爷道:“好,很好,如果现在你提前知道日军从哪个点开始攻击,你会怎么安排?”
彭小文道:“那我就会采用冒险的方式,提前将快反部队埋伏在原阵地之前十分钟内就能够支援上去的地方!这样的话,就对其它两个点不能兼顾了。唉!要是真的能提前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