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来了一辆又一辆，等车的学生走了一批又一批，可裴司羽靠在广告牌上一直都没上车。

是月也不管，就站在旁边静静地陪着。

马上就要到十一月份了，路边的银杏树落了一地的泛黄叶子，环卫工怎么扫都扫不完，而暮色也比夏季来得更快了些。

是月悄悄捡起地上的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放在手上把玩。

银杏叶的形状很美，像扇子一样展开着，而叶子上的纹路也很有规则地从根部延伸到尾部，唯美的线条犹如大师画出的曲线一般，密集地挨在一起。

说起来，是月还没穿过来之前，很喜欢捡这种银杏叶夹在书本里，主要还是它的形状太好看了，打开书的时候看看也是让人心情大好。

“天黑了。”是月抬起头看了眼被黑夜占领的天空，转头问裴司羽，“你不饿吗？”

然而裴司羽就是不为所动，他讨厌回那个冰冷的家，讨厌看到里面的所有东西。

因为那里，只会不停地出现两个影子，不停地与现实重叠，告诉他残忍的真相——

不会再有人陪伴他了。

“你不回去的话，你家狗狗想你了怎么办？”是月想起了那条半人大的萨摩耶。

果然，裴司羽动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发了疯一样地朝地铁口跑去。

是月见状，吃力地跟着追了上去。

下班高峰期，地铁的出入口都是人。

扫了码，冲下楼梯，眼见他们那班地铁的门准备合上，裴司羽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是月比他慢了一步，差点人就被门夹住了，好在毫发无损地安全进去了。

然而等她喘了口气站直身子后，却发现地铁里人真的很多，自己居然贴在了裴司羽的身上无法动弹。

第一个站，地铁在停靠时，没有支撑点的是月差点就要被甩到一旁去了，好在裴司羽还有点良心，一把捞住了她。

然而这一趟出去的人少，进来的人多，是月整个人直接被外面的力量推着埋进了裴司羽的怀里。

第二站，裴司羽握住了她的胳膊，防止她再次甩出去。

第三站，依旧如此。

第四站……

第五站……

是月脑袋里想的是，他们住的地方有那么远么？

终于，到了第六站，他们下了地铁。

裴司羽的制服，已经被是月抓变形了，里面的白色衬衫衣摆直接从裤腰带上拽出一截，最下面的两个纽扣也不见了，露出的一截纤瘦的腰让人想入非非。

“对不起，回去了我帮你缝一缝吧。”是月偷偷地把其中一颗被她拽到手心的纽扣藏起来，很抱歉地对裴司羽说道。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裴司羽停下了脚步，挡在了她面前，俯视她。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想帮一帮你。”是月看着他的眼睛说。

“帮我？”裴司羽冷笑了一下，“帮我打架，还是帮我逃课？”

“……”

“或者是说，帮我照看NoNo？”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果然，他记得周六那天那个被狗追着跑、裙摆被内裤卡住的窘迫少女。

“就不能是别的么？”是月的脸一阵通红，可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了，“比如，帮你重新捡起钢琴，帮你找回过去的自己。”

“这些我都不需要。”裴司羽直起了身子，转身出了地铁口。

他们住的小区离地铁口不远，走个十分钟就到。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说话。

进了小区，他们还要走上很远的路。

等终于到了别墅区，是月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脚了。

“好像要下雨了。”抬头看了看夜空，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星星，周围还刮起了一阵阴风，吹得她直发抖。

走在前面的裴司羽转身拐进了自家的院子。

是月看了眼那扇缓缓自动合上的铁门，只好继续往前走回了自己的家。

今晚家里除了保姆，就只有是晨曦坐在客厅里练琴，宁仙霞和是雄霖都出去了。

见到是月回来，是晨曦也不装了，坐在琴凳上冷笑地看着她，说道：“你赢了，好手段。”

“多谢夸奖。”是月颔首，准备上楼。

“我劝你最好离司羽远一点。”是晨曦并不打算放她走。

“你喜欢他？”是月看向她。

“怎么可能！”被猜中心思的是晨曦立马否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