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持酒道:“多嘴。这要闷死我呢。”
乘云不敢违拗,只好陪着出门,两人才出二门,就见一个小厮匆匆跑来,见了李持酒急忙站住行礼。
李持酒道:“你跑什么?”
那小厮忙道:“回侯爷,门上来了客人。”
“什么人?”
“是老夫人那边的亲戚,苏家的人。”
李持酒微微扬眉,一挥手示意那小厮去后,仍向外头而行,将到门上,正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的确看着脸熟,是个微胖脸的妇人,身边跟着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女子,打扮的光鲜亮丽。
两下遇见,李持酒拱手道:“原来是姨妈,是几时上京的?”
朱姨妈早看见了李持酒,见他主动行礼,却不敢怠慢,忙满面堆笑地说道:“侯爷多礼了,我们原先住在城郊,听说了你们回京来,才带了你妹妹,打听着过来看看。”
说着就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早向着李持酒屈膝道:“参见侯爷。”声音倒也动听。
“是若妹妹,”李持酒上下扫量一眼,笑道:“你出落了很多,都有些不认得了。”
朱若兰脸上微红,低头不语。
朱姨妈又问:“你母亲可好?”
李持酒道:“母亲甚好,姨妈请里头坐,我正要出门,改天再会。”
朱姨妈听他要走,略觉失望,却仍是笑道:“好好,你贵人事忙的,不阻你了,且去吧。”
李持酒点头,带了乘云出门而去。
这边朱家的人目送李持酒离开,朱姨妈小声跟朱若兰道:“你瞧瞧小侯爷的人物,是不是比那姓杨的强上百倍?那姓杨的穷的那样竟还酸溜溜的,跟小侯爷相比,简直像是野猪跟凤凰。”
朱若兰眉头微蹙:“娘怎么说起这个。”
此刻那报信的小厮领着两个丫鬟迎了出来,请她们入内去了。
当天,苏夫人竟留了朱家母女留在府内。
东淑因为病着,所以不曾出来见客,苏夫人就叫叶红领着朱若兰过去给她见礼。
东淑早就听甘棠说起,太太家里的亲戚来了,又听闻带了一位姑娘,也很有几分姿色,如今见了朱若兰,果然倒也是个不错的。
朱若兰行了礼,抬头看东淑的容貌,却更是心荡神驰,原本她也算是个出众的美人了,谁知跟面前的人物相比,便自惭形秽起来,此刻竟不由地想起了朱姨妈说的那句话“野猪跟凤凰”。
殊不知,江雪的容貌,跟东淑才只有六七分相似,顶多只达到八分而已,何况如今东淑是病着,更没有梳妆打扮,但那种弱不胜衣、清水芙蓉的情态,却更令人神魂颠倒。
东淑略同她说了几句话,就叫她去了。甘棠送了朱若兰,回来后对东淑道:“咱们才回京多久,居然就有亲戚上门,可见是侯爷的名声在外。只是今儿头一次来,竟还特带了姑娘,太太倒像是很高兴,留她们住着呢。”
东淑笑了笑:“太太当然高兴,人家这是‘锦上添花’呢。”
她已经略猜到了朱家的来意,甚至都料到了苏夫人那边的反应。
只是当夜,李持酒仍未回府,倒是让朱夫人颇为失望了一阵,次日,母女两个才告辞离开了。
等到吃了中饭,苏夫人亲自来见东淑,先问她的病。
东淑随口敷衍着,又含笑温声道:“姨妈来了,我本来陪侍的,只是偏这身子不争气。改天好了,当亲自跟姨妈致歉。”
苏夫人笑道:“你不必在意,我已经替你说过了,他们不会计较这些的,只是……”她欲言又止,看了东淑两眼,沉吟不语。
东淑察言观色,早猜到她要说什么,便故意问:“太太要说什么?”
苏夫人道:“呃,我想说的是,我倒是挺喜欢若兰那孩子的,打小儿她也常来这里玩耍,跟酒儿也是极好的,他们两个算是青梅竹马。”
东淑笑道:“是啊,咱们家里的亲戚原本少,我倒也是很喜欢若兰妹妹的,怎么太太没多留她住几日?”
苏夫人听这般话,微微放松,便也笑道:“我倒是想,可又怕她一个女孩儿,留在这里有些不便。”
“哪里就不便了,太太身边也好多一个娘家人,若兰妹妹看着谈吐斯文的,也能给太太解闷儿。”
苏夫人笑道:“要说解闷儿,我倒不是怕闷着……”她见东淑一句句说的动听,不由放下心防,说道:“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跟你商议。”
“太太但说无妨。”
苏夫人忖度着,说道:“嗯,你的身子原本弱,嫁了这两年,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那两个也是不中用,我看若兰是个知根知底的,倒想着,不如亲上加亲?让她跟了酒儿做个二房,你看怎么样?”
东淑听她说完,早也脸上带笑说道:“到底是太太,想的周到。我也正觉着我的身体不好,不能好生伺候侯爷,虽有两个妾室,也有些不大顶用,还不知怎么办呢,太太既然有这主意,倒是极好的。”
苏夫人想不到她这样“大方”,本以为她会为难呢,顿时喜出望外:“你同意了?”
东淑诚恳地说道:“这是好事,要是若兰妹妹嫁过来,有个一子半女的,太太高兴不说,连我也终身有依靠了。”
苏夫人大为宽慰,竟握住了东淑的手,欣慰笑道:“你果然是个体贴贤惠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东淑又道:“等侯爷回来,太太亲自告诉他,侯爷知道太太的慈母之心,必然也高兴。”
苏夫人频频点头,喜不自胜。
东淑见状趁机道:“其实我也正有一件事要请太太的示下。”
苏夫人忙问何事,东淑叹息道:“我自进京,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总是身上各种不自在,昨儿又闹的人仰马翻的,阖府跟着我忙乱,太太这么大年纪也跟着我操心,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苏夫人吃了东淑的套路,早忘了之前她挠自己的小事儿,反而道:“这不算什么,横竖你好端端的,怎样都行。”
东淑却蹙眉道:“太太虽然满心慈怜为我着想,但我心里过不去,身子也好不了,我近来想着之前进京的时候,曾去过一个岁寒庵,那里倒是清净的很,我有意去那庵堂住上几天,一则是调理这水土不服的毛病,二来靠近神佛,得香火的庇佑,我的病只怕也好的快些。不知太太意下如何?”
苏夫人听她说要出去,未免诧异。
但东淑近来所做所说,件件句句都在她心坎上,所以竟说不出别的,只迟疑:“这……”
东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太太若是疼我,就许了我吧?”
苏夫人又想:她先前一口答应了朱若兰的事情,自己倒也不好拒绝,何况又有道理。
便道:“这个倒是无妨的,我知道也有些官宦家里的太太奶奶也时常去庙里祈福修行,若是对你的身子好自然使得……对了,酒儿可知道?”
东淑故意可怜兮兮道:“我最近病的不像样子,怕贸然开口侯爷会怪我另外生事,所以竟不敢说,只是想着他最听太太的话,所以先跟太太请示。”
苏夫人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包在我身上,我替你做主就是了。”苏夫人心想,横竖李持酒十天里倒有七八天是不在家里的,他又怎会在意这些?所以竟满口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