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清洋本在举瓶大口喝着水,听到这标准播音柔腔,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贺知修边接电话边从口袋里抽出纸伸到离揭清洋的嘴还有五厘米,骤然向下塞进他手里。
“嗯,在红厦大贸路口,好,那我们就在这等您。”
揭清洋一张老脸已经无处可搁,五官跟着一起失控。
“好了,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妈妈来,你怎么了?”
揭清洋脑袋靠墙,撞得哐哐响,“我我没事,我就是太想我妈了。”艹,丢死人了,都三十来岁了,当着别人面流一嘴的口水,而且仅仅是因为听到一位不太熟的男人的声音。
“你家搬的离这不太远,十分钟就到了。”
“嗯,嗯,谢谢你,”揭清洋偏头,露出侧颜,“这十分钟你自己估算的?驾车十分钟,还是步行十分钟。”
贺知修收起手机,“打车的话十分钟。”
“哦,”揭清洋走出来一点,望望左右,“我觉得我们可以边吃边等,我请你。”
“十分钟很快。”
“我妈不会打车,”但也不会步行,她会挨过十分钟,再打车到附近下来,然后假装步行。
贺知修嘴边漫笑,“我生平第一次被小这么多的小朋友请客,”
“你也才大四,顶多比我大,大五六岁吧,什么小朋友,”揭清洋极力反驳,意识到自己过激了,又软回十六岁模样,“我饿了,贺老师,从放假到现在我就喝几口水,好饿~”
贺知修主动拿起他的行李,“不早说,一直在这傻站着。想吃什么?”
揭清洋安心跟在他左右,“都可以,就近原则吧。”
“贺老师,你不怕晒吗?”他突然想起李卓中午说的那番话,想来白白的陈君赫肯定不会晒,而眼前这位更是白得出尘,陪自己晒了有大半个时辰。
两个人没走两步进入一家餐厅,快速点好餐,就坐靠窗的位置,以方便揭清洋妈妈来了好看见。
“还好,”
“你好白,贺老师。”揭清洋说完,老脸不知怎么,有点热。
赤/裸/裸的赞美,贺知修放下茶杯,抬眸,眸子仿佛都在笑,“不要叫我老师,我有点不习惯。”
“那叫什么?”
“小洋!儿子!”
这么快!这才几分钟!亲妈啊!
玻璃外,周傲清气喘吁吁对两人招手。
“我妈来了。你别动,我去接她。”
“好。”贺知修坐下。
揭清洋着实觉得这人太绅士,有礼貌,处处有细节但相处起来丝毫不累。
哪个学校的大学生,他也考,他也要这么有风度。
“妈,我们先进去吃饭。”
周傲清甩开他的手,“小洋,你怎么在这种高档的地方吃饭,妈妈没有钱,请不起。我们走。”
“……”
入戏太深,揭清洋苦口婆心,“妈,是老师饿了,让我陪他吃饭,然后我就在一旁等你。”
“刚坐你对面那个是老师?”周傲清夸张地捂嘴,“儿子,你看我发型有没有乱,衣服领子平了没,好紧张,要不我们先走吧。”
“妈,好歹你也是阅人无数的,干嘛?”夸张过头了。
周傲清嘴和手各是各的,已经主动推开门,“文科班的老师都这高颜值?以后家长会我去!”
“妈,你不怕我去告诉我爸?”
“要是我情人有这么帅,他脸上都有光。”
“……”
“贺老师好,我是揭清洋的妈妈,谢谢你对我家孩子的照顾,”
贺知修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揭妈妈,请坐,我已经叫服务员加碗筷了。”
“谢谢,谢谢啊。”周傲清稳稳当当地坐下。
“贺老师是教哪一科啊?”
“语文,”
“语文好,我儿子特别擅长语文,初中,高中作文还在区里拿过奖,”
贺知修瞥一眼揭清洋,“很优秀您的孩子,”
“对啊,我们家孩子从来都是靠自己,别家孩子一到暑假上这补习班哪竞赛班,但小洋就不一样,即使他哭得昏天暗地,我也坚决不会让他上,平时不努力,暑假靠补习,没用,我儿子打小就聪明,跟我一样,”
第一次把穷说得那么清新脱俗,揭清洋已经尴尬得脚趾抓地,他为什么要带周傲清进来,魔鬼,她是魔鬼!
“打扰一下,你们的菜上齐了。”
终于,终于可以用饭堵住这张嘴了。
“贺老师,你要多吃点,你有点瘦啊,看起来还没我儿子壮实,我儿子胃口跟个牛一样,”
“贺老师……”
揭清洋猛扒两口饭,起身,“我去一下厕所。”
如果他有罪,天来罚,而不是待在这里受磨,他一定要回去在爸面前揭露他女人的嘴脸,管管自己的女人吧!不要放出来害他!
在厕所深呼吸十八次后,调整好心态,才有勇气慢慢走回座位。
“贺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还没有,您可以不用叫我老师,抱歉,有点不习惯。”
“没事,那你全名是什么呢?我换个称呼。”
“贺知修。”
脚步停在离饭桌一米的地方,没敢再往前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