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最终被从拜伦的办公室解放出去时,我感到自己好像被逼着跑了一英里。精疲力竭,还有些昏昏欲睡,我曾短暂地考虑马上去履行对艾伦的保证,去和贝莉说清楚,直到我听到脖子后部的急促呼吸。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阿拉贝拉向我呸了一声,我吓了一跳,大吃一惊,然后四处张望,发现阿拉贝拉就在我身后,双眼冒着火光。
“你会后悔的,你记住我的话!”她嘶嘶作响,声音压低,以防玛莎太太或拜伦总管在拜伦办公室的门口听到。我被她气到了,但没说什么,只是再次转身继续朝仆人区的楼梯间走去。
“你是一个傻瓜!”阿拉贝拉呼唤我。
我没有回答她。
这一天的剩余时间,佣人厅都笼罩在一个相当令人不安的安静气氛中。
主人一家的晚餐已经结束,一家人都上床就寝了,莫里斯夫人敲响晚饭铃,每个仆人都聚集到仆人饭厅里,还是没人大声交谈。今天主人一家的晚餐的主菜是烤鸡,还剩下了一些。所以,莫里斯太太把剩下来的鸡肉撕成了额碎屑,与花椰菜和奶酪拌在一起。通常,花椰菜和奶酪是在有某些庆祝活动时才会吃的食物,大家会用奶酪酱蘸着其他东西吃。但是今天莫里斯太太特意煮了一锅奶酪,大概是为了调节大家低落的情绪,让大家高兴一下。然而,今晚饭厅里的紧张气氛显然是奶酪大餐都缓解不了的。气氛厚重地快要把餐桌压垮了,安德鲁和阿拉贝拉在餐桌两边面对面互瞪着,几乎要从眼睛里扔出匕首来。
我坐在安德鲁身边,实在提不起精神注意身边的状况。
“你还好吗,纳撒尼尔?”安德鲁终于开口了,并指出我没有吃太多东西。我给那个男人一个紧绷的微笑。
“漫长的一天。”我简短地解释,渴望摆脱这个话题,“我看到你今天和新来的卢卡聊天了?”
“是啊,”安德鲁说:“他说塞德里克先生有点不太适应他的服侍。”
“为什么这么说?”拉娜从桌子对面问,她皱着眉头。
“他不喜欢被贴身男仆服侍。”安德鲁解释道。
“他自己就能干贴身男仆的活。”阿拉贝拉说,但是没人搭理她。
“我认为他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我不以为然,考虑到塞德里克先生谦逊和善的个性,肯定觉得让别人伺候自己是不尊重别人,但是贴身男仆在贵族家庭是惯例了,他要继承爵位加入贵族圈子就得适应这些习惯,“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变化,接下来还有许多需要适应的地方,他得出席宴会,参加社交季,这些改变一开始肯定有点令人生畏-”
“他甚至不能用正确的姿势握叉子,又怎么能适应这些?”阿拉贝拉评论。
我非常清楚继续下去只会引发争吵,于是只是低着头简单回答:“他会的。”
“你怎么知道?!”阿拉贝拉大叫,又像火药桶一样炸开了。
怎么什么事都能让她不满,我还是别说话了,我满心无奈地想。
但是这时候艾伦就像骑在白马上的骑士那样,以英勇的气魄承担起了反驳阿拉贝拉的责任。
“因为!”艾伦看向周围的人,大概是希望其他人支持他:“纳撒尼尔和我要服侍塞德里克先生在这个屋顶下所吃的每一顿饭。我们一直在看着他,我们发现他非常优秀。”
“他知道如何正确握叉子。”我同意了这一点,尽量语气平和,同时咬了一口鸡肉,“他或许不是一开始就会,但他适应得非常快。”
阿拉贝拉不屑地哼了一声,显然准备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是拜伦总管打断了她。
“我以为我先前曾对你们提到过,我不想听到谁在这个大厅里吵架。”拜伦总管警告。
“不会,拜伦先生。”我赶紧表态,低下头注视着面前的盘子,继续吃饭,不再说话。我不去看阿拉贝拉,但是我绝对可以从她的凝视中感受到灼热。
“好吧,我有自己的标准,”阿拉贝拉抱怨,“显然纳撒尼尔不一样,任何男人他都--”
“够了,阿拉贝拉女士。”玛莎太太生气了,打断了阿拉贝拉。我的脸颊快烧起来了,非常清楚阿拉贝拉将要说出口的恶心评论是什么意思。
安德鲁的手指突然放到了我桌子下的大腿上,吓了我一跳。我感觉到他坚定地握了一下我的大腿,也许是想表达出对我的支持,和对阿拉贝拉的刻薄话的反对。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安德鲁在若无其事地吃馅饼,而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我的视线。如果有人看到他在只用一只手吃饭,也没有太在意。
我艰难地吞下自己嘴里的食物,颤抖着灌了一口茶。
玛莎太太大声说:“集市活动真的需要加紧准备了。”她试图将饭桌上的话题转移到安全的方向,避免引起新的争论。我在整个晚餐余下的时间里都保持沉默,我太过于关注安德鲁的手放在我大腿肌肉上温暖的感觉,以至于组织不起连贯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