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不会厌倦这一幕。”菲利普公爵靠在门边低声赞美道。我背对着他，我知道他正在欣赏我的背影，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时嘴角的微笑。

正当我要转身迎接我的旧情人时，乔拉娜小姐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刻。

“公爵大人！”她的头发上别着一朵白花，一定是从花瓶里偷摘出来的，“您正在安顿吗？”

“…...是的！”菲利普立刻重新换上了社交面具，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想要。

我突然又变回了一件房间里不起眼的装饰物，但我其实不太在意。老实说，现在最好谁都不要理会我，至少这样，没人能看到我此刻心烦意乱的样子。

公爵和乔拉娜小姐友好地聊着天走下大厅。我一个人独自留在公爵的客房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我决定还是专心干活，弯腰从衣柜下面拿出一个帆布袋，这样等一会儿我就可以同时把菲利普的四双鞋拿下去。还有菲利普的晚礼服也得拿下去，它需要修补一下左袖口。当我拿着这些东西直起身时，却被吓了一跳，安德鲁正站在门口，胳膊上搭着彭里斯伯爵的晚礼服。

“你还好吗？”安德鲁问。

“我很好，”我嘟囔着，我确实感觉还好，只是感到非常尴尬，“不要因为我大惊小怪。”

安德鲁说：“我想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们俩最终并排走过画廊大厅，“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会在公爵面前给伯爵大人和拜伦总管抹黑了。”

“那可不一定，”我微笑着否定，我知道按彭里斯伯爵宽容的性情，是不会介怀这点失误的，“你是主人的好朋友，我怀疑即使你把他的午餐弄丢了，他也不会介意的。”

安德鲁咧嘴一笑，上前一步，为我打开走廊尽头的门。我们俩走进阁楼区拿起各自的工具盒，“拜伦还是会介意的。”

“哦，拜伦连勺子放错位置都会介意的。”我戏谑地说。安德鲁笑了起来，但是说实话，这是苦中作乐。

“阿拉贝拉-” 安德鲁开始了，但是我打断了他。安德鲁需要了解，在真正的战争爆发之前，阿拉贝拉永远不会改变。

“安德鲁先生，我诚恳地摆脱你了，千万别惹她生气。”我俩在阁楼区的门口停了下来，在门□□界处，可以左转到女仆休憩区，右转到男仆休憩区。安德鲁开始生闷气，但他只是不明白情况的严重性。坦率地说，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阿拉贝拉有多危险。

“她绝对是你最不想面对的敌人。”我压低声音，以免有人偷听到。

“你是什么意思？”安德鲁好奇地挑了一下眉毛。

“她分不清真正的敌人和阻碍自己的人之间的区别，她很危险。我…...我曾很努力地试图成为她的朋友，但是即使到现在，恐怕我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件工具罢了，至多算是曾经的利益同盟。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站在我的对立面。她......她知道一件关于我的私事，而这件事可以轻易毁掉我。”这让我很痛苦，但是我无法扭转阿拉贝拉知道我是同性恋的事实，这只能怪我自己的轻信。

但是安德鲁并没有警惕起来，似乎只是在担心：“什么私事？”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我有一种安德鲁其实已经知道的感觉，但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大声说出来，承认这一点让总是我感到非常羞愧。拜伦先生曾经的残酷评论给我永远留下了深深的伤疤，让我至今记忆尤深，我想自己已经失去在任何人面前坦白的勇气了。

“……是在体面的谈话中不能涉及到的事情，一旦被人知道就会失去一切，会让一个男人陷入困境......”我不知道这么说是否能让人明白，但是安德鲁只是给了我一个温柔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举动震惊到我了。这是个非常友好的举动，坦白地说，我从来没有梦想过我们两个之间会发生这种情况。

我的惊讶一定表现在脸上了，安德鲁继续安抚道，“这一定没那么糟糕。”

“很糟糕，安德鲁先生。”没人能改变社会潮流，“就是这么糟糕。”

安德鲁的手从我的肩膀上滑了下来，我们俩继续在楼上缓慢前进。

“拜托你你，我求你了，请不要再给她理由与你对抗了。”

“我不喜欢生活在恐惧中。”安德鲁抱怨道，“我讨厌这种事情，同事们互相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