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邻居，”周谨说，“或者是，刚刚友情帮助你逃过相亲的朋友。”

“我原来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梁深几乎是在周谨话尾落下之后的一瞬间整理好了思路，说起话来没有任何的磕绊和犹豫，“中二，阳光，说白了其实就是傻。”

“我和你是勤思三中的学生，只不过我的成绩不属于勤思三中固有范畴。”

“这些你几乎都知道，”梁深淡淡道，“所以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他能清楚感受到背后那人轻微的点头，于是继续。

“很多人会把我众星捧月一般供着，原因是我的学习成绩。”梁深说，语气没有起伏，这和他以前一点都不一样，“我高中三年都活在这样的幻境里，总会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牛逼。”

“所以我就有点飘飘然了，”他终于继续往前走起来，往停车的地方走，“什么事情都觉得我肯定是第一。”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周谨跟着他，落后一步，“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成长了。”梁深似乎之前就想过很久，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最后在今天告诉他。

“成长？”周谨问，“第三个问题，讲清楚成长的过程。”

“拒绝回答。”梁深转过来，前方传来一声汽车的“滴滴”声。

“成长这件事不好讲，”梁深拉开车门，示意他坐上去，“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或许只是一个瞬间，人就忽然明白了，成长了。”

梁深其实还是变相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是没有告诉周谨，他的瞬间是什么。

“是不是只要我和你的关系不那么疏离，”周谨没有上车，站在原地问他，此时他看见了车后很多的杂物，其中有个熟悉的东西，“你就会告诉我。”

“也许吧，”梁深没等他，转到另一边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自己坐进去，“但是估计不会有。”

他的神色在周谨看不到的地方变了，有点怜悯，有点嘲讽。

周谨忽然很快地转到车的另一边，猛地拉开车门。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梁深脸上的神情，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欣喜。

男孩把吻落在车里的另一个的嘴边，此时黑夜笼罩，夕阳彻底消失，汽车因为启动自动打开的车灯笼着他们，勾勒出他们的身躯，仿佛这一瞬间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他们发着光。

梁深听见他很多年很多年都在等待的答案轻轻吐在他耳边。

小声又清晰。

穿越11年所有的阴霾，告诉他。

“是我。”

两个人都在发抖。

“我其实很想见你。”

85%，不是周谨的85%，是梁深和周谨的85%。

他们都在等待着相遇，所以才会让所有的结局全都指向那个看上去十分巨大的85%。

蝴蝶飞过林间树叶，掀起一小阵风。

很多事情，回过头看来就像一场梦。

比如周谨第二天醒来，慢慢回忆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当时脑子里就剩下85%了，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间弥漫着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

上楼的时候梁深也不说话，就跟哑了似的。

原来那个能和许赛组相声的男朋友变成个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闷包，这点论谁都不会高兴。

直到他们到达所在楼层，他才打破沉默，用手理了理周谨刚刚坐车没理平的衣服褶皱。

“明天见。”

他看见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像是要挤出来一个笑容。

“不想笑就不用笑，”周谨转过头，一边掏钥匙一边说，“回去好好想想，明天你就真脱单了。”

周天。

脱单的小周同学写作业都是快快乐乐的。

“写的作业都不是自己的，”周静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乐呵乐呵跟个小老头似的。”

是的，周谨同学在帮刘萧同学补作业。

“我知道你们昨天干什么了，”周静看着他，似乎对于他的行动感到不解，“85%的几率，你还是去了。”

周谨转了转笔，示意她继续。

“你不是说不想让他再难受吗？”周静无聊地看着她新做的指甲，“搞不懂。”

“水到渠成，”周谨划了个勾，连头都没抬，“没必要刻意避。”

周静摇摇头，表示孤独太久搞不懂你们这些有对象的。

“你就剩下高考一次的时间了，”周静说，“还是你准备就这么让他忘记这一年你的存在了。”

周谨竖起一只手指，抵在唇上。

“秘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