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定定地回望他,一板一眼地点头:“嗯,见过。”那天,初见朗同学真身时的乌龙一幕,如今想起依旧有些好笑。
于是,嘴角有些忍不住上翘。
身边的人看着,不禁挑了下眉,更加饶有兴味的样子:“你不怕么?”
我笑笑,挺认真地想了想:“刚开始是有点,不过后来就不怕了。”
确实,一开始我还有点恍惚,不太相信这奇异的事是真的。
偶尔晚上做梦,还会梦见被一只那么大的野兽直勾勾盯着,很乐意把我吞下肚去裹腹的样子。
而那野兽的一双眼,暗褐的底色,漆黑的瞳仁,分明就是那天看见的变身后的朗同学的眼。
怪吓人的。
起初时还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望着宿舍里的天花板,暗骂自己没有出息。竟然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撇在梦里,自己就醒过来了。
等白天见了朗同学本尊,还会有些适应不能。
朗同学倒是很有耐心,也不问我催我,甚至那一段时间,约我见面吃饭的频率都不高,好像故意留给我时间慢慢适应似的。
后来,我也真的慢慢适应了。
从他的描述到梦中的幻象,一点点接受他的另一面。
周末时,还会去他住的地方,要他专门变成狼形的样子,跟我一起吃饭,打闹,看电影,或是坐着聊天。
当然是我说,他听着。
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换了个模样的他其实并不可怕。反倒是那种有意示好故意卖萌的样子,叫人有些欲罢不能。
和他人身时的一本正经,简直判若两样。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吧。
我其实还挺吃这一套。所以很快,便把最初的那一点不适应抛在了脑后。两个人的感情,也慢慢稳定下来。
那时候,才是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开始。
磕磕绊绊,却又微妙暧昧。
玄墨一直盯着我的脸,像是要把我每一点思绪变化都看在眼里,又像是对我的答案十分好奇:“你难道从来没想过,你们两个其实连同类都算不上么?”
……话题似乎在向着一个挑拨离间的方向蜿蜒前进。
我眯起眼瞧着他,忽然想起犯罪心理学的课堂上,那位一脸沉郁的男老师说的一句话:“人有时候比野兽更可怕。”
那是他刚刚结束一个把现场伪装成野兽袭击的连环杀人案例之后说的。
带着点故作深沉的意味深长。
我和朗同学却都觉得很有道理。
至少,在那一节课堂上,没有人比我们两个对这句话的理解更为深刻了……
我冲玄墨笑笑:“同类异类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太大分别吧。”
他闻言,形状好看的眉毛倏忽一挑:“你倒是挺看得开。”
“……还行吧。”
我以为,他还要继续跟我做些生物学或是社会学上的深入探讨。谁知,他忽然眼神一闪,借着抱着胳膊的姿势,就倾身凑了过来。
“!”我躲避不及,还是被他的言语气息扫在了耳边上。
没头没脑的一句玩笑。
他说:“哪天你们要是分手了,也可以考虑一下我。”
“?!……”
大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刚想组织语言,表达一下对他这样不着边际的轻浮举动的不满,却听闻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于小晚。”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自家的朗同学。
像是没看好孩子的家长发现自家娃竟然不听劝诫随随便便跟陌生的怪叔叔讲话似的,语气里带着点轻微的责备。
而这责备里,其实多半都是冲着那个怪叔叔去的。
我回过头去。
果然瞧见三两步往这边走来的朗同学。
刚才的薄雾,不知何时已经去了大半。氤氲散去的山路拐角,二乔姐妹也各自相携着,从那边款款走来。
我利落地从山石上爬下来,拍着手上的尘土,等着朗同学走近。
玄墨也在我身边慢慢站起,照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直到朗同学站在我跟前,有些不甚耐烦地问他:“你刚才在干嘛?”
“我啊,”他很享受朗同学濒临炸毛的表情似的,冲他勾唇一笑,“在考虑给你当备胎呢。”
“……”把人调戏得如此明目张胆,两个人果然是不知何时结下的冤家啊。
朗同学倒是不像我预想的那样磨牙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