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爬到床上窝着,就接到小乔打来的电话,问我小长假在不在A市。
说是班长要组织同学聚会,问我要不要参加。
我用毛巾裹了头发,正往脸上左一层右一层地抹护肤品,顺手把手机开了免提,搁在一边的小茶几上。
小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把班级群消息屏蔽了。”
被说中了的我,只好嘿嘿干笑。
小乔说:“你要是没事,就尽量来吧。难得聚一次,听说这次人挺全的。”
“嗯,都有谁啊?”我随口应着,一边坐在沙发一角,用掌心往脸上蹭着爽肤水。
朗同学就歪在沙发另一边,抱着手机打游戏。身上是一套穿旧了的纯棉长袖运动长裤,充当居家常服。
正盯着屏幕,运指如飞。
小乔在那边伸着指头盘点:“咱寝室估计能凑全……男生那边还有班长,体委……哦对了,听说团支书也要来。”
最后这半句,她显然小心谨慎地放低了音量。
可还是错估了我这边的形势。
“……”扣着护肤品盖子的手,微微一僵。我默默回头,觑了一眼沙发上的朗同学。
果然,他老人家也停了手上动作,正撩着眼皮看我。一边眉毛微挑着,很有兴趣等我答案的样子。
……显然,他也听见了团支书这三个字。
而且,也还好记性地记得他是哪一位。
团支书,姚亮,我的同班同学。
是个个头不高,身材微胖,待人接物却很有分寸的温和男生。曾经在朗同学之前,对我有过一点超越了同学情谊的表示。
说起来,他也似乎比朗同学更近水楼台一些。
可惜,在我这里,他还是晚了一步。
那是大一的第二学期,我和朗同学都还小心翼翼的,隔着最后一层窗户纸,假装谁也没对纸那边的同学心怀惦记。
一次,班里女生生活委员因为学生会有事不能脱身,托我暂代她去开班委会。
那天是个阴天,我却出门出得急,忘了带伞。
班委会开到一半,人还在教学楼,外面就下起了雨。
刚入初夏的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没有一点遮蔽,从教学楼到寝室的距离,足够把我淋的透湿。
团支书同学亲切友善,说他要去图书馆,正好顺路把我送回女生宿舍。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在场的女同胞们不是要留在教学楼里自习,就是冒雨出门逛街,愣是找不到一个同路的。
于是无法,还是应下了团支书同学的好意,与他一起撑了伞往回走。
因为下雨,校园里人不多。
我们两个图省事,没有过到大路对面去,就沿着大路左边的人行道一直缓步逆行。
刚经过学校的小礼堂,就遇上一辆黑色的车子迎面驶来。
我们俩正在聊天,吐槽班长宣布的寝室卫生计划,谁也没太在意那车子的速度,直到我们跟前都没有减下去的意思。
等我们反应过来,那车子已经碾着路边的积水,潇洒驶过。
纵然团支书同学眼疾手快,朝里拉了我一把,溅起的水花,还是劈头盖脸浇了走在外侧的我一身。
我们身后,同样有两个女生也遭了殃。
几个人齐齐冲着那辆车的车屁股怒目而视,大声抱怨,也一点没唤回那司机的公德心。车子依旧速度不减,顶着骂声扬长而去。
我那□□服也图省事,只穿了身浅色的长袖衬衫棉麻长裤,一路走来,已经被风吹得手脚发凉。
这下干脆成了从里到外的透心凉。
还是外带湿身效果的那种。
身后那两个女生,估计是要出门逛街。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气呼呼地扭头往回走。
经过我身边时,还不忘看上一眼,留下一个同病相怜的无奈微笑。
我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心里把那没公德的司机从头到脚吐槽了个遍,可对眼下的状况没有半分助益。
无奈,只能一边把书包取下来抱在怀里挡着,一边自我安慰:“没关系,就快到寝室了。”
团支书同学倒是很想发扬风格,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却也只有一件套头衫,没有另外的外套可脱。
他不死心,想有所发现似的四下张望。
然后,就挺愉快地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哎,那不是五班的那个X朗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朝柏油路的对面望。
前两天还被我借口复印考试资料在微信上搭过讪的朗同学,正趿着一双凉拖鞋,一身懒散的运动装,从马路对面晃过来。
望过来的眼神,似乎也是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