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发了话,女生们也不好再坚持。有的看看朗同学,有的看看我,很快纷纷散去。
两个体委惦记着战局,此时也已抽身而退,带着剩下的队员们重返战场。原地只留下了我,药箱,和待处理的伤患朗同学。
隔着二十公分的身高差,我们俩对视了一眼。
然后默契地四下张望,寻找个能放下药箱处理伤口的地方。
篮球场边没有座椅。我便朝篮球架后的场边空地一指:“我们去那儿吧。”
“嗯。”他摊着一只手掌,点点头,跟着我绕过小半个球场,来到堆满大家书包的篮球架后。
脚下有些一瘸一拐的。
我把药箱搁在地上,打开盖子,在里面翻找棉签和酒精。
他也不嫌弃,背靠着围网,一屁股坐了下来。受伤的手掌摊开着,支在曲起的膝盖上,很有耐心地等着。
我不好意思老盯着他的脸,干脆只低头看他的手,和手上的伤口。
他的手又长又韧,不算宽厚,却很有力的感觉。手指微蜷着,指腹和手掌还沾着水渍,掌根的伤口密密地渗了一层血点。
同侧的膝盖上,沾了些尘土,也有一小片擦伤。
我蹲得离他更近了些,用棉签蘸了酒精,先从手上的伤口开始,小心给他擦拭。
还不忘顺口叮嘱:“忍一下,可能会有点疼。”
他轻轻笑了一声,像是答应,又像是对这点小伤的不屑一顾。
我抬眼看他。
他也正在看我。
沾了汗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眉梢眼角。眼神里带着笑,眉头却是微皱的,不知是被夕阳晒的,还是被伤口上的酒精蛰的。
“疼么?”我问他。
他冲我咧嘴一笑:“还行。”
我也笑了,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再忍一下,一下就好了。”
“嗯。”他点头,落下的影子在脚边晃了晃。
两次见面,毕竟不熟,我也不好意思执子之手,做亲密无间状地细心上药,只是借着他自己摊开的手掌,一点点给他擦拭。
偶尔擦的疼了,他的指尖也会微微一抖。
我手上的棉签便跟着停一停。
他无所畏惧地抬一抬手掌。
我便又如他所愿的,再下手继续。
……有一点微妙的默契。
终于擦干净伤口,我还想用纱布帮他包扎一下,他却一下收回了手:“这样可以了。用那个就太夸张了。”
我想想也是。
于是点点头,刚拿起的纱布卷,又反手放了回去。
然后是膝盖上的伤。创面不大,很快就处理好了。
我扣上药箱的盖子,拍拍手,站起身:“好了,可以了。”
全程老实待着的朗同学,依旧背靠着围网坐着,后脑抵在网格上,仰着脸看我:“谢谢啊。”
我抱起药箱,冲他笑:“不客气。”
场面十分和谐友好。
直到许久以后,我们俩的关系更和谐友好了的时候,某次聊起那天的事,他才忽然对我说:“其实那点小伤,你把药箱塞给我,我自己就能处理。”
我想了想,也点点头:“嗯,我觉得也是。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我就这么干了。”
他闻言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
……两个各怀鬼胎的无聊家伙。
朗同学背着我,直到进了电梯才把我放下来。
我们租的屋子在九层。
一套六十多平的一居室,西南朝向,装修简洁,风格温馨。
看房的时候,中介的小哥就很热情推荐。
说是这房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受狗子及其主人们的欢迎。前两任租客都是养狗之人。
“上一个租客就是我带看的。”中介小哥一边介绍房屋情况,一边还深情回忆,“他是直接牵着狗来的。一只二哈,来了就趴在阳台上不肯走。它主人就说,那就这一间吧。然后,就租了。”
说完,还给我们指那只二哈趴过的地方。
就在阳台的窗口下,阳光照得最温暖的地方。
我看着朗同学笑。
朗同学一本正经地装没看见。
然后,又朝阳台外那一片二哈曾经趴过的地方望了望。半晌,才点了下头:“嗯,我也觉得还行。”
于是,我们就把这房子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