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也就是极力装老成的蔼哥儿长叹了一口气。他总是记不住这古人男子也养长发,午睡起来若不梳洗的话,会让人觉得衣冠不整,是失礼之举。刚才自己还记得叫水,可一听便宜老爹要回家,就一下子忘了。
这气若是由成人来叹,自是饱含了沧桑。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叹出来,就让大家忍不住地想笑:“哥儿可不能总叹气,人都说小小年纪叹气,会把福运叹跑了。”
已经被叫成蔼哥儿的沈越,才不会在这样的小事儿上与能嬷嬷计较。想他自有意识之后,就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那样大的震惊他都安之若素了,何况奶嬷嬷的几句唠叨?
其实蔼哥儿是很认得清形势的人。
前世他也算是成功人士,只可惜出名没有趁早,说大器晚成的话又有些牵强,高不成低不就中养成了平和的脾气,凡事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不在意过程之中是不是受些闲气,也不怕别人讽刺他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知道自己穿越之后,他也不是没想过寻找回路。可一个只能用哭做武器,还是哭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把自己累睡着的婴儿,除了开始用哭抗拒吃奶而不得,接着用哭抗拒奶娘陪睡又不得,几次打击之后,也就收了哭,想用笑来讨好这个世界。
可这世界光用笑讨好是不够的,就算是一个小婴儿的笑,也一样有人会觉得碍眼。
蔼哥儿是在洗三那天得了自己的小名,也在洗三那天第一次被人恶狠狠地掐了脸蛋。最操蛋的是,那人一边掐他还一边自己大哭:“臭弟弟,臭弟弟,把妹妹还给我。”
当时蔼哥儿就翻了白眼,引得不知道他只是无力作其他动作吐槽老天爷的人们,很是兵荒马乱了一阵——那掐他的人本不应该出现在洗三礼之上,不应该有机会给蔼哥儿来自这方世界的第一次痛击。
等蔼哥儿终于不至每日昏昏的时候,才左听右听地明白了,自己还算是幸运,穿越到的京中沈学士府。所处朝代也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诚”,规矩律法与他记忆中的各朝都有差距不说,整个朝庭已显疲态。这诚朝明明只传了三四代皇帝。
蔼哥儿有理由相信,一个朝代传了三四代就全无开朝气相,那定是皇室内部争斗之过。只是现在他还只认识了三百千,就是老太爷、老爷再喜欢他,也不会和他讨论朝政。
向他学舌最多的,还是那个在他洗三就向他下黑手之人。那人是他此世的堂兄弟,小名为詠,只比他大了两岁不到。在蔼哥儿母亲怀孕之时,也不知怎么听的,一心以为自己婶子肚子里的是小妹妹。又听人说了有妹妹的许多好处,等知道生出来的是弟弟,自然伸出了罪恶之手。
现在詠哥儿又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明天叔父要回来,就拦在蔼哥儿身前,很恶霸地把两手伸得大开,好让蔼哥儿没法绕过他去。嘴里说着:“臭弟弟,明天不许你去接叔父。”
蔼哥儿面无表情地向那人行礼:“见过詠哥哥。”
詠哥儿最讨厌的就是蔼哥儿的面无表情,让他做了坏事儿都没有成就感:“听了没有,不许你去接叔父。”
蔼哥儿继续平静地摇头:“我说了不算。”
詠哥儿一呆,直觉蔼哥儿说得有道理,可他怎么能承认一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孩子说话有道理?是不屑地道:“我去和太太说,就是不许你去接叔父。”说完火烧屁股地跑向太太的院子。
看着跑远的小孩儿,蔼哥儿平静地在他身后补了一句:“太太说了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