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林生突然笑了一声，冷飕飕的，全是嘲讽。他歪了歪脑袋，嘴角刚才磕在地上破了点皮，眼睛里也同样写满了讽刺，竟然比姜小舟更像目中无人的地痞流氓，他说：“跟着你？你也配。”

林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淡，反倒比直接骂他更侮辱人。姜小舟当即脸色就暗了下来，他站起来指着林生连说了三声“好！”

姜小舟原地打着转，手掌一下下的拍在他剃的就剩下一层毛茬的脑袋上，砰砰作响。吩咐小弟：“去吧张硕叫过来！”

等那个唯唯诺诺的男生被推到林生面前时，他的眸子动了下，脸色也变了几分。

姜小舟看在眼里，又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把旁边的酒瓶硬塞进张硕手里：“去，给他点颜色悄悄。”

张硕拿起酒瓶子，十分害怕，林生倒在地上，眼睛好像是在对他的审判一样。看张硕磨磨蹭蹭半天都没动手，姜小舟在旁边不断地催促他快点。张硕愈发抖得厉害，林生冲他摇了摇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个人林生认识，三班没拆班之前是他的同班同学，和林生一样都是在班级里无关紧要、长时间保持沉默地存在。不过，不同的是林生的沉默是在权衡利弊后的自我保护，而张硕则是真真骨子里带的怯懦，不会拒绝，遇上姜小舟这样的人唯有任人宰割的份。

今天也是他来叫自己说有事要和他说，自己这才跟着他出去。可是没想到姜小舟竟在私底下霸凌着张硕，故意设计让张硕将他引出来，等一到顶楼楼层就将他控制起来，带到了这儿。

姜小舟早就打好了注意——林生要是不配合，就让张硕去教训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反正打死了也没关系，主犯是张硕，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眼看着酒瓶就要落下来，林生闭上了眼睛。

突然!

“我看谁TM敢动他！”

铁门被踹开，宋万行冲出来，将人带着出去滚了一圈，躲过冲着头来的酒瓶子，救下林生。

不一会儿鹤从文也跑了进来，他一进来就喊着：“我告诉你们，老子已经通知教务处了，不一会儿教务处的老师就到了，你们谁也跑不掉！”

姜小舟惯爱挑软柿子捏，碰上硬茬没僵持一会儿就带人跑了。

宋万行没去追，将林生从地上扶起来，解开他身上绑着的绳子，问他怎么样，伤着没。

但林生却表情太对的推开他，和他拉开了几分距离。宋万行低头注意到脚下踩着的几张照片，拿起来看清楚后瞬间明白了，他紧张的想要去拉林生的手：“林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不是你安排人跟踪我，不是你在我身上装摄像头，还是你没有刻意的瞒着我？宋万行你当我是傻子、是蠢货吗，理发店开业，游乐场哪一个不是你宋大少爷扯的谎话。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该对你唯命是从，任你宰割了吗？宋万行你什么也不知道，当初为了卖气球挣几块钱，我不知道被那的保安赶出去多少次，那里根本就没有快乐，全是抹不掉的屈辱感跟无能为力...你从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去。”

自从重生回来和林生的关系缓和后，这是宋万行第一次看到林生这么歇斯底里，也是第一次在林生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和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冷漠、排斥、甚至是...厌恶。

宋万行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一直没和林生说这些事，不是不想说，而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林生说。他预想了无数种向林生说明一切以及林生知道真相后的反应，但总归都不会是现在这一种，以这般几乎□□裸，血淋淋的方式，把一切撕碎了摆在两人的面前。

鹤从文见他俩不太对，识趣的先去把这里的事告诉教务处的老师。他们刚才从学生部的那个人嘴里撬出来林生被带到了楼顶就立马过来了，哪有时间通知教务处，之前那么说都是唬姜小舟他们的，那怂货次次都上当，也是没谁了。

仅剩两人后，林生又再次躲开了宋万行，他说：“潘晓琴说的没错，我天生就是个坏透了的人，就算今天、明天不做也难保后天不会做出什么让人恶心的事。是我做错了，是我烂泥扶不上墙，活该遭人唾弃，被人排挤。我这么一个烂人到底是有什么本事，要你对我掏心掏肺到这种地步？”

“林生你别这样。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我，是他们，是伤害你的人，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林生沉默一会儿，忽然开口：“宋万行，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

“...我...”宋万行很想挽留，但张了张嘴却什么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来。

扪心自问，如果有一个人表面上看着和和气气，多关心自己的模样，背地里干的却是跟踪，在自己身上放摄像头的勾当，他就算不十倍百倍奉还，也该是老死不相往来，眼不见心为净才对。想到这儿他松开了林生的手，没再说任何挽留的话，也没再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一切就摆在那，也确实都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