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连忙低头,不知怎的,被这一眼看得冷汗都要下来了:“这、这是医师的原话,小的也只是依他的话办事,唯恐加重老爷的病情,还请大小姐……”
“呵。”
他突然听到一声轻笑,隐约带着嘲弄和慵懒,声音明明很轻,却比听到歇斯里底的怒吼斥责更让他心惊胆战,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瞧着小厮把头低得只能看见身前那一亩三分地,君慈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看向谢霜,对视的几个瞬间,两个人便完成了交流。
她幽幽道:“好。”
既是回答小厮,也是回答谢霜。
然后径直步入卧室之内。
绕过屏风后,药味更加浓郁,仿佛把熬药的炉子搬到了卧室内现熬一般,室内只有两个侍女,她们站在床边守着,见到她来,只行了礼,并未出声,像是怕吵到李雍。
无论是侯夫人还是李雍的小妾,竟没有一个人在这里看顾,李雍唯一待字闺中的女儿李唤竹也不曾来照看。
这不合理。
隔着灰青色的床帐,君慈只能隐约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李雍的身影。
须臾李雍像是醒了,抵着嘴无力地咳嗽了两声,歪头看向床帐之外,声音嘶哑地说:“是阿雪来了么?”
“是,父亲。”君慈颔首。
李雍挥了挥手,两个侍女便把床帐撩起来放好,又拿了木椅置于床榻边。
君慈坐在木椅上,看着李雍略显苍白的脸,摆出一个和善关切的笑容:“父亲可有好些?”
“咳,好多了。”李雍又咳了一声。
“父亲怎么不叫竹妹妹他们来?”君慈的声音堪称是温声细语,“您身边无人,叫我怎能放心。”
李雍的声音过于嘶哑,听着不似从前:“竹儿婚事要紧,我不过是普通风寒,养两日便好。”
“是么,”君慈眼里都是担忧,只是声音平淡:“我闻着屋里的药味这么重,还以为父亲……快要死了呢。”
床榻上的李雍瞳孔微微睁大,立刻从被褥里弹起来,亮出手中的匕首,雪亮的刃直朝君慈脖颈而来!
君慈一脚踢在床榻侧边,木椅瞬间向后移动,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让人牙酸,匕首在距离她脖颈三寸之处划过。
一击不成,站在两旁的侍女又急冲而来,手中拿的是和“李雍”一种样式的短匕。
君慈拎起木椅快速横扫,椅子腿打在两个侍女的手臂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她们手中的匕首先后掉落,捂着手臂退后几步,汗如雨下。
看样子是手臂被她这一下打得直接骨折了。
她倒不觉得一个女子拎着一把木椅挥舞有损形象,因为刚拜入苏唯座下习武时她便知道了一个道理,当手中没有趁手的武器时,身边的一切皆是武器。
侍女退却,“李雍”又提匕杀来,君慈还没来得及举起木椅,只听头顶哗啦一声,有个人从天而降,长剑及时挡在他身前,把“李雍”手上的匕首挑开了。
是谢霜。
对方潇洒落地,回头看她,笑道:“阿雪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