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霜的人在水田村追查审问刘钦父子和他的同伙,又在看着彩袖楼的各个暗道和相应去到的偏僻宅院,还在审问彭卓。
办这些事需要用到的人手太多了,再多一点谢霜可就要碰到大楚律法中关于豢养私兵的部分了。
君慈直接说:“问刘钦上京告状之人的信息,把人找到带回来,还有监视那五十七个细作的事,都交给春衣去做。”
这回不用谢霜以眼神或者话语暗示,庄桥便道:“是。”
之后谢霜淡淡地挥手让人退下。
“刘钦说的倒未必是假话,”君慈认真地摸着下巴道:“他在官场混迹多年,用三真七假的话术骗人的功夫总是有的。只不过这肯定不是全部的真相,他还没把信南侯赵恪供出来,说明他觉得他跟赵恪合作做的那些事,比收受贿赂一万两黄金所受的惩罚还要重。”
谢霜点点头,微微皱眉说:“贪墨万两黄金已是必死无疑,大楚律法之中惩罚比这还要重的也不剩几条。除非他和赵恪所犯之罪,足以抄家灭族。”
见他眉宇不展,君慈突然伸手,按住他的眉心,学着他的样子说:“你也不要皱眉。”
谢霜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握住她的手腕躺下来,和她面对面,摩挲着她细长的手指,轻轻吻了吻手背,又抬眼看她:“好。”
君慈分析道:“目前已知的最大的布局者赵恪和信南侯府,与他合作的刘钦,这两条大鱼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剩下那些边边角角的小角色也都在监视之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钓出更多朝中大臣。”
“所以你留着彩袖楼,没有让他们暂时歇业或是直接查封,”谢霜笑道:“一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是想将背后的组织和与他们有关的人彻底肃清。”
“嗯,”如今君慈和谢霜说话很是轻松,他懂她所有的布局和算计,也懂她的忧虑,“只是罗敬还是没有消息,我以前认为他也是背后组织的一员,现下却不这么想了。”
“总觉得他好像只是和刘钦合作过,和赵恪的组织没有深入的接触。赵恪没有理由在十年前把细作安插在我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身边,若说是为了方便在宫中办事,他跟在一个皇子的身边会更方便。也许……他来自我们还不知道的第三方势力。”
“而且……”
“而且赵恪作为信南侯,家财万贯,足够往下三代尽情挥霍,权势也非普通世家可比,”谢霜摸了摸她的发顶:“为何要冒险组建这样的组织。”
“是,”君慈叹了口气:“好好的闲散侯爷不做,做这样杀头的营生。”
“其实我之前,一直有隐约的预感,”谢霜抱着君慈的腰,缓慢地说。
这般扭捏不像是谢霜的作风,君慈追问道:“什么预感。”
“我总觉得罗敬……”谢霜和君慈对视,又垂下眼睫:“像是燕国的人。”
“什么?”君慈急促地问:“为何这么说?”
谢霜目光幽深,似乎在回忆什么,“俗语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个地方人的面貌都有细微的相似之处。我在燕国边境长大,对那里土生土长的燕人算得上极为了解。我第一次见到罗敬,便想着,他不像大楚人,像燕人。我母亲的父亲是燕人,我的样貌也有些燕人的影子。不过这只是个猜想,没有实际的证据。”
君慈愣怔地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说只是猜想,但她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
罗敬极有可能是燕国早早在大楚布下的暗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