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不愿意当个跑腿的,君慈只好让春衣去谢府问。
大局当前,两个人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可以先放一放,谢霜如果顾全大局,应该也是这个想法。
毕竟春衣是自己的侍女兼下属,由她和谢霜沟通,比其他人更方便。
只是君慈现在也摸不清谢霜的态度,若是完全因为公事,他一定会答应共享得来的消息。
但有他们的私人情感影响,她就不太敢下定论了。
从前她对谢霜的了解,已经在两个月的相处中全部推翻。
话本里常说因爱生恨,要是谢霜因为她的离开而因爱生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倚着软榻,兴致不高地摸着佑之,目送春衣走出宫门。
其实到现在,在这段感情中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君慈仍然没有思考出一个结论。
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她不想再同谢霜交恶。
以前想要离开时,总想着让他们的关系恢复到她做长公主、他为朝臣的时候。
现在却不是了。
她不愿两人的关系再回到那种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时刻。
就像她对苏唯说的那样,谢霜到底是她的师兄,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少年同修的情谊永远不会变。
君慈发呆的时候,感觉手指微微发痒,低头看去,原来是佑之在舔她的手。
怀中的佑之又长大了些,基本告别了小奶猫的范围。
她浅笑着摸摸佑之的脑袋,小家伙见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又在她身上打滚,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这只自己和谢霜一同接回来的小家伙,君慈总想叹气。
想起谢霜便想叹气。
她从来都是目标明确,无论是落魄时还是掌权时,从未有过这样惘然的时刻,也不知道应该去问谁。
唯一的长辈是个不靠谱而且极力撮合她跟谢霜的师父,也没有什么相交甚深的同龄人。
她和谢霜的感情,唯一全部知情的人,只有苏唯,弟弟君绥站在她这边,不说他还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情谊,但弟弟一定不会想她和在朝堂上每每吵得不可开交的谢霜在一起。
陆端平倒知晓一些,但是凑不成全部的真相,跟他说也没那个必要。
若真的要询问他的意见,还得为她的重生编排个像样的理由。
而且这个人明显站谢霜,问他也没什么用。
君慈头疼地闭目养神,没想到春衣很快便回来了,没想到她第一句并没有提谢府,而是说:
“有新消息传来,城北彩袖楼里,有个富商酒后提起了刘大人。”
君慈点点头,既然提起,那“玄戈”的人自会用他们的办法问出结果,她只需要等待就好。
她摸着佑之,抬头看到春衣欲言又止,心中觉得不对劲,追问道:“谢霜说了什么?”
春衣斟酌道:“谢相不在府中……”
莫非是去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总不会是进宫来缥缈洲寻她了吧?
君慈也不问,静静地看着春衣,听她停顿一下,继续说:“谢府的人说,谢相去了彩袖楼。”
“什么?”
“是城北的彩袖楼。”
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君慈呆愣片刻,莫名地轻笑一声,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
若是因为那个富商透露的只言片语,让属下去问出结果便可,何必亲自跑一趟?难道还有什么必须去的理由不成?
而且谢霜府上的人一向口风很紧,这次却轻易透露出了对方的去向,还是彩袖楼这种地方。
是谢霜要她去彩袖楼么?
他们现在还是名义上的一对夫妻,如果要谈共享得到的消息这种事,哪里不能谈,去青楼做甚?
君慈越发看不懂谢霜这个人了。
不过她摸了摸佑之,还是把小家伙送到苏唯的寝殿内,换了一身低调朴素的装束,说:“去彩袖楼。”
谢霜要她去,她去便是。
只是若他有什么令她看得刺眼的举动,那可就说不好两个人走出彩袖楼的时候,会是什么光景了。
皇城在城南,而彩袖楼在城北,路过谢府时,君慈掀开车帘看向谢府墙角探出的一枝碧桃,只不过树枝上昔日绯红的花瓣早已落尽。
谢霜把她随口说出的话都当做要事记在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便移植了碧桃在府中。
只不过回来之后,君慈竟没空好好看看这些谢霜的心意。
她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可听说谢霜在彩袖楼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不可置信,第二个想法便是,若谢霜是在拈花惹草,她一定会让师父把他狠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