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慈下意识后退几步,扶着墙角无辜地眨眨眼,“你、你是谁?”
“谢霜,你的夫君。”男人声线淡淡,听不出喜怒。
“啊,原来是你呀……”君慈细细打量着谢霜,违心地夸赞:“你生得真好看,我见过的人里,你最好看。”
说着她摸摸自己的小腹,“我半天没吃东西,好饿啊,叫小芷出来找吃的,等了好久她都没回来,我就自己出来找了。这里是厨房么,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吃啊?”
说完她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没想到会碰到谢霜,这戏演得太过了。
不过作为谢霜多年的朝堂死敌,她太知道如何惹这人生气了,他最讨厌不守规矩、花痴和贪嘴的人。
就如她方才表现的这般。
可听她说完,谢霜脸上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慢慢走近,“夫人夸赞,我愧不敢受。此处便是厨房,我带你进去吧。”
在君慈“你不要过来啊”的心声中,他漫步到眼前,只说:“走。”
君慈像易受惊吓的小动物般盯着谢霜的脸色,仿佛稍有不测便会扭头飞奔逃之夭夭,见对方转身进入厨房,便强忍浑身毛骨悚然之感,也跟着进去。
对方指着台上摆着的各式糕点,“想吃什么,随意挑。”
君慈扫过那堆足够吃半个月的糕点,发现都是李听雪最爱吃的糕点铺唐禾斋所出。
香气扑鼻,她喉咙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又去看谢霜,小心翼翼地问:“给我的?”
“都是你的。”谢霜说。
君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唇角翘起的弧度。
这人竟然笑了,见鬼。
在师父座下同修的那三年都没见这人那万年冰山脸笑过几次。
难道谢霜就喜欢这种天真可爱类型的?
他来这里,便是为李听雪取糕点来的?
可恶,真是失策。
没等君慈继续演戏,这具身体便扑进糕点堆里开吃,边往嘴里塞东西边模糊不清地说:“你真好,比那个赵哥哥好多了。”
从前她饭量很小也不爱吃甜食,往往吃不了几口便觉甜腻,但李听雪的身体着实爱惨了各色美食,又因为父亲对她爱搭不理,平日没多少月钱给她买零嘴,便更馋了。
自家夫人像只两腮高高鼓起的可爱仓鼠,谢霜唇角微扬,却在听到另一个人时挑了下眉,“哪个赵哥哥?”
“爹爹说是信什么侯府的世子,”君慈想着她短时间内是跑不掉了,既如此不如借刀杀人,先帮李听雪把那对狗男女欠下的债给讨回来,“一开始他对我也这么好,后来他更喜欢竹妹妹,每日都和她玩亲亲的游戏,就对我不好了,不仅摸我还打我,我就还了手,没想到他把我推进了水里,水里又黑又冷,可吓人了。”
糕点的碎屑落了满身,她想着以谢霜爱洁的程度,铁定是不会与她有肢体接触了,谢霜闻言,柔声道:“有我在,以后不会让旁人欺负你了。”
君慈险些咬到舌头。
谢霜说出这话,比愿意和她肢体接触还要吓人。
他该不会和她一般,壳子里换了个灵魂吧?
虽说心中想着事情,君慈吃东西的速度可半点不慢,风卷残云地将扫荡了一片,毫无形象地小声打了个嗝,连唇边沾上的碎屑也不注意擦。
若谢霜这都能忍,那怕是真心喜欢李听雪吧……
眼见君慈眯着眼摸着肚子一脸满足,谢霜便从袖中取出干净的手帕,靠近她鼓起的脸颊时,转而塞进对方的手中,“擦擦吧。”
他站得很近,君慈的额头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萦绕在耳边,让她几欲发抖,忍不住地想往后退,强行忍住后,愣愣地用手帕擦了擦嘴。
对方从前最讨厌的几种特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竟毫不嫌弃……
君慈简直维持不住天真无邪的表情,尽量忽略谢霜直白的目光,心想为何她以前竟从未看出谢霜喜欢李听雪?
还喜欢到为李听雪失去原则、失去好恶?
谢霜忙于政事,李听雪又深居简出,这两人应当连面都没见过吧?
那如若他知道自己要娶的人已死,眼前的夫人是从前死敌,该做何感想?
原本她还疑惑谢霜为何如此着急求亲,以他的能力和性格是绝不会接受联姻的。
那边只有真心喜欢这个解释了。
君慈低头望着谢霜喜服上的宽大腰封,眼神却是空洞。
要她鸠占鹊巢为人替身,她做不来。
逃出谢府改换身份之事本想徐徐图之,现在看来……得想办法立刻联系“玄戈”的人了。
那是专属于大楚皇室的地下组织,只要得到他们的帮助,脱身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离开此处找到师父和弟弟坦白身份后,即便不能做回长公主,潜伏暗处掌控“玄戈”替弟弟扫除障碍也好。
“走吧。”
君慈被谢霜的话拉回现实,急忙把手帕塞进袖中,跟着踏出房门的谢霜,两人一同回到卧房。